反向逆行
与此同时,一道看不见的能量波也从归零器的尖端扩散开来,向着银河系的每一个正在征战的角落辐射远去。
肃正者、高斯、不同种族被改造而成的实验品——任何含有机械意志的存在都被抹杀消失,剩下的只有静止或倒下的空壳。
宇宙被按下了休止键,数秒的时间内,规模空前的浩大战争得到了平息。
有人茫然失措,有人欢呼,有人痛哭流泪,众人反应不一,但所有人都知道,战争结束了,明天会带着希望一同到来。
“我们都知道这会是一场难以想象的恶战,胜利的机会渺茫,”联邦军部部长的声音在还未损毁的星舰中响起,也传向星辰彼岸巨蛇星云中的一块光屏,“但我们做到了。我们取得了胜利,肃正者被击败了,循环结束了。我们采取了所有战术,加入了每一场战斗,把每一位士兵和英雄派去前线。我们毫无保留。这场战打得并不漂亮,死伤无数,惨烈难寻,但你们每一个人抗战到最后的决心与勇气让它变得荣耀而伟大。没有这份坚持与付出,就没有这场胜利。与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另外,我们都该铭记并感谢一位军官——人类联邦军部第一军团军团长,指挥官晏南,是他发现了肃正者的存在,找回了结束这场危机的归零器设计图,将银河系中各个种族聚集在一起,一刻不停地奋战到底,最终缔造了这场奇迹。”
“他已被埋葬在西塔德的爆炸中,无法见证明天,但请让他的传奇在银河系内永世传唱。”部长在即将损毁的星舰中向着分崩离析的西塔德敬礼,“军团长,我们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
火光吞噬了星舰,爆炸中传来部长的声音——
“凯奇结束。”
第148章 只有他能让你活
“这是假的,”雪兰说,“他不可能死。”
子都转过身看他。
雪兰眼中有种摇摇欲坠的坚定,一缕光堪堪挂在眼中,好像谁否定了他,他就要跟谁拼命。
子都沉默了很久。他不想做戳破肥皂泡的人,可这里除了他再无他人,即使雪兰会因此恨他,他还是不得不开口道出事实,“那样的爆炸没有人能够生还。”
发红的眼睛凝向他,那其中却没有一滴泪,“我知道一般人都不会在那样的爆炸中生还,但他不是一般人,他会创造奇迹。”
“他总是创造奇迹。”雪兰说。
雪兰走过去握住他手,用力地捏着,看着他的眼睛说:“子都,我知道他没死,就藏在那些残骸里,等待着救援到来。我得去,因为除了我没有人会相信他还活着。我会回来的,我发誓,找到他我会回来的。”
雪兰知道自己这样会很伤子都的心,但他没有办法,他必须得去,还得尽快。沙子在指缝间不断溜走,他怕他去晚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子都没让他等待很久便做出了回应,“雪兰,我知道你觉得他无所不能,但他是人,不是神,他已经死了,化为灰烬了。”
“我不能让你去。”子都说,“不是因为我不通人情,不想支持你,我也希望他活着,但那里现在是全宇宙最危险的地方,锋利的残骸在太空内高速飞溅,任何飞船进去都是九死一生。”
“在残骸被清理完成之前,我不会让你靠近那里一步。”子都握住了他的肩膀,认真地告诉他,“所以我的回答是不行,你哪也不许去,明白了么。”
他这么说后,雪兰没有回话,但也没有发泄情绪,只是用那双哀恸却无泪的宵色眼瞳凝望着他,好几分钟,一动不动,像在恳求他改变主意。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对峙,两人都不肯让步,最终雪兰挣开桎梏转身离开。
总控室内寂静无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子都有种死了一次的错觉。
-
子都时常觉得,雪兰就像一盆娇奢名贵的兰花,在温度、水分、土壤、肥料、光照等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需要百分之百的关心和爱护,稍有疏忽,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自他拒绝了雪兰,对方便不再问他。
当天夜里,对方试图驾驶穿梭机离开,被他发现并阻止。
类似的事件在两天内发生了多次。最后一次时,对方捉着他衣襟,跪在地上崩溃掉泪,哽哑得哭求他放他离开。
子都将他压在怀里抱紧,一开口声音也哑了。“对不起,宝贝,”他说,“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我不能放你去送死。”
他将哭得快昏过去的雪兰抱去了总控室,帮他联系了联邦军部。
知道影子经纪人在战争中的帮助,新任部长态度不错,询问他的来意。看着停止了哭声的雪兰,他擦去对方挂在眼睑的泪珠,问部长道:“军团长真的死了吗?”
对方静默半晌,回答道:“那场爆炸已将整个元环区汽化,卫区也不剩许多。目前军部人手匮乏,暂时无法清理残骸并进入调查。我们进行过生命迹象扫描,没发现任何信号,军团长身上植入的体征监测装备也只剩背噪音。我们的英雄已经故去,这毋庸置疑,但遗憾的是,我们甚至无法寻回他的尸身……”
雪兰没有继续听下去,从他腿上下去,离开的背影犹如失魂。
知道雪兰状态不对,之后几日子都几乎寸步不离,时刻看顾着,但百密一疏,他不过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对方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听见枪声响起时,子都的心脏几近停跳。
冲过去时看见对方已倒在血泊中,一个狰狞的枪洞横在心口,与上次击中晏南同样位置。
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一边做了急救,一边将飞船开去了附近的殖民地星球。
之后的五天,雪兰没醒过来的时间里,他每一秒都在后悔,不该去接那个电话,不该让雪兰听到凯奇部长的讲话,不该打电话询问军部。
都是他的错。
他向上帝祈祷,只要雪兰能够醒来,他愿意失去任何事物。
上帝响应了他的祈求,雪兰醒了,与那双眼对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雪兰变得像一具漂亮而精致的人偶。
并非无法感知外界,而是选择封闭了自我。
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生机在从那具躯体中一点点离去消失。有时候看雪兰静静望着窗外的模样,他会生出可怕的联想,仿佛对方下一秒就会跳出窗户,不顾一切地飞向死亡。
这样的日子很是难熬,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时刻紧绷不容懈怠,掉下去便是尸骨无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雪兰还能坚持多久。
半个月后,雪兰出院。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天空明亮而高澈,医院门前的街道上落满了秋叶。
帮雪兰穿好外套,围好围巾,他在那双不再会回应的唇上亲了亲,温声哄道:“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好不好?”
推着雪兰的轮椅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时,他收到了一条来自下线探员的秘密消息——
联邦军部初步清理了西塔德的残骸,发现了一个极微缩的虫洞,大小只够一艘穿梭机进入,似在爆炸中诞生。
放入信标后,他们并未在银河系范围内寻找到信标痕迹,也许虫洞并不稳定,也许另一端连通外星系,甚至其他时空。
如今的银河系已禁不起任何动荡,他们想要封锁虫洞,但仍在讨论商议。
他在看这条消息时,雪兰正望着前方树梢上的麻雀出神,宽大的围巾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眉眼,细密的睫毛微微落着,在深秋有些冷的天里静着不动。
以为自己会挣扎很久,但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做出了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决定。
他半跪在铺满黄叶的大道上,隔着毛毯握住雪兰的手,看向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对雪兰说:“亲爱的,联邦军部在爆炸点发现了一枚虫洞,晏南可能随着爆炸汽化了,但也有可能掉进虫洞活了下来。”
随着他话音的继续,像奇迹一般,那双眼一点点变得鲜活,对方的视线聚焦在他脸上,涩哑地问了句,“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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