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雪[罪档案系列之二]
“离开这里?”简自远和欣宜同时叫起来,“那兰你疯了吗?”
我看一眼黎韵枝,说:“韵枝和伊扬,都知道这座木屋的背景,先后有两个女孩儿在这上吊,一死一伤,伤者最终也还是逝去了。然后是成露在这座木屋失踪,罗立凡在这座木屋上吊。所以很简单,问题出在这座木屋上。还不明显吗?如果要得到最安全的保障,必须离开这座木屋。”
谷伊扬说:“谁不想离开这儿呢!但外面这满山大雪,天气随时都会变得更恶劣,我们又能往哪儿去?”
我拿起茶几上的一张度假村地图说:“下山求救的可能xing当然不大,但是我们不是知道,还有四五家类似我们处境的木屋吗?他们的住处,离我们虽然有一定距离,寻找起来虽然会艰难,但比一路下山还是要可行得多,比没有食物、没有安全感的等待也要更为实际。”
“天方夜谭!”简自远高声抗议,“我们怎么走过去呢?就在这好几尺深的雪里一步步蹭过去吗?等找到其他木屋,估计我们也筋疲力尽了,更何况其他几家的qíng况未必比我们好,说不定也早就盆儿gān碗儿净了,还指望他们会施舍给我们吗?”
“至少,其他木屋的环境可能会好些。”虽然我说不出这座木屋的环境究竟“差”在哪里,只不过是丢了一个人,死了一个人。“一步步走过去肯定行不通,但别忘了,我们这里有一副滑雪板,我们基本上都会滑雪了吧?可以有一个代表,滑出去探路,剩下的人,跟在滑雪者的轨迹之后……”
谷伊扬忽然说:“我们小时候,经常会去踩厚雪,那时候没有高档的雪地鞋,我们都是用的土制雪地鞋,就是用树枝和木条做成一个加宽的表面绑在脚上,这样人的重心就被更广泛地分布在脚下,不容易陷入深雪。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收集材料,这里有煤气,将树枝木条加热后它们可以弯曲。我来制作!”
黎韵枝叫起来:“伊扬!你难道同意了她这个……这个疯狂的想法?”
谷伊扬说:“实话说,守在这个屋子里,我也有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求求你,不要用这个词了好不好!”黎韵枝继续叫着,似乎随时会崩溃。
欣宜说:“我也同意离开这里。我一直不信邪不信鬼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罗立凡的死,完全超出我们能解释的原因,这是不是就是超自然呢?”
简自远无奈地说:“欣宜,你可是女中豪杰,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穆欣宜看来心意已决,“我们这几个人中,伊扬和我滑雪滑得最多,我就自告奋勇一回吧,明天一早就出门去探路。其实滑雪板滑过的雪面,就不会那么松软,不会那么容易陷入。我本来就带了一双雪鞋,如果有了更多土制雪鞋后,你们可以跟在后面走。”
谷伊扬站起身,仿佛重新有了动力,径直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任凭一丛雪花飞舞进门厅。
我们几个都出去帮着他找树枝。大风雪的确压断、刮下了不少树枝,但很多已被深埋,即便找到一些,也都枯得太脆弱。好在谷伊扬很快发现了一棵不大的小松树,可以够到很多细枝,有了足够的材料。欣宜取出了她的滑雪板和滑雪靴,试着在木屋附近滑了一段,告诉我们说,只要不过悬崖或者独木桥,问题应该不大。
回到木屋,点起煤气,一个多小时后,五双山寨版的雪鞋做好了。我们又一起去了一次阁楼,因为那里有一个拖把,拆下拖把上的布条,就有了雪鞋的鞋带。
煤气点燃发出的暗光下,谷伊扬看着厨房台子上一字并排五双雪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好像是这两天来头一次见他露出笑容。他说:“好了,大家就在沙发上睡一下吧,现在就等天亮了。”
谷伊扬又把刚才捡来的一些枯枝烤gān了,放在一个不锈钢锅里,点了一小丛篝火。小屋刹那间多了一份难得的温馨。
L形的大沙发,都躺下睡肯定没有足够的位子,但可以让我们五个人从容坐下。简自远缩在一角,很快发出了鼾声。黎韵枝紧靠在谷伊扬身边,枕在他肩头。欣宜蜷在我身边,闭一会儿眼睛,却又立刻睁得老大,仿佛被什么突如其来的噩梦惊醒,然后问我:“你怎么还不睡?”
我呷了口水说:“大概是昨天睡了一天一夜,不困,头痛得也厉害,想睡也睡不着。你怎么睡得这么不踏实?”
“能踏实吗?想到他……他躺在阁楼上,想到成露……她不知道在哪里游dàng。是她杀的罗立凡,对不对?是成露杀的?只有她最想杀罗立凡,对不对?我听到过他们吵架,冤家一样。”
我握起欣宜的手,柔声说:“你别去多想了,我其实脑子里一团迷糊,没有这个能力猜到谁是凶手。说不定到头来,他真是自杀的呢。说不定,他真是对成露有一份挚爱,见她失踪了,一下乱了方寸轻生呢。”
欣宜显然没有被说服,喃喃说:“是她,我觉得肯定是她。只有她最想杀罗立凡。”
我抚着她的柔软短发,轻声说:“可怜的,你不要去想了,安心睡吧,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欣宜勉qiáng笑笑,贴在我耳边说:“这里,就是你最好。这样吧,等下山了,我不追谷帅哥了,我追你吧。至少,我去追杀那个秦淮,把他找来向你谢罪。”
我笑笑说:“你真够前卫的。”
就这样,我也逐渐昏昏yù睡,去迎接属于我自己的那份噩梦。
直到身边的欣宜发出一阵qiáng烈的颤动。
“什么声音!”欣宜轻声惊呼。
29.琴绝
我立刻惊醒,地上那盆篝火将烬,但能依稀看出谷伊扬也坐直了,紧张地回首。
我仔细聆听,除了外面时qiáng时弱的风声,木屋内一片寂静。
“我没有听见啊……”我刚开口,就见谷伊扬将食指竖在唇中。看来,他也听见了什么。
终于,我也听见了。似乎是极轻微的脚步声。
像是从阁楼处传来!
阁楼里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谷伊扬站起身,轻轻迈出脚步,双眼望向走廊尽头的一片黑暗。
我也站起身。
“砰砰”,剧烈的拍门声。
沙发上所有的人都醒了,愕然盯着木屋大门。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从阁楼上的脚步声,转移到更分明的拍门声。简自远弯腰向火盆里chuī了一下,火苗跳动,他扔进去几根枯枝,屋里又有了明火。谷伊扬摸到了欣宜的滑雪杆,走到了门口。
“是谁?”
“是我,”一个陌生的女声,“我是张琴。”
张琴,这个名字好熟。我忽然想起来,是那个险些被简自远猥亵的女服务员,和谷伊扬也是本地的老相识。
果然,谷伊扬松了口气,但显然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拉开门,只缓缓拉开那么一点点,手里仍紧握着滑雪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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