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罪档案系列之一]
“她已经死了。”
那兰扶住了椅背,仿佛轮渡突然颠簸起来。
“死了?”
“如果一个大活人失踪了整整三年,毫无音信,很少还继续活着。”
“出了什么事?”
“听说过蓑衣人钓命的传说吗?”
锁命湖?那兰点点头,又摇摇头:“听说过,但了解不够,也难相信,难道不就是个传说,不是迷信吗?”
“话说三年前,有一天夜里,两个来偷摸鱼的痞子看见湖上一条小船,一个蓑衣人在钓鱼,想起了蓑衣人钓命的传说,登时吓得屁滚尿流,扔下渔网开溜。第二天,秦淮报案,说老婆失踪了。你说是不是迷信?”
“没有尸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概一年后,法庭判断,算是实际死亡。”
那兰觉得渡老板话里有话:“法庭判断?”
“看出来了,你美丽的脑袋开始转圈圈了,给你提示一下吧,秦淮的太太失踪前,小夫妻俩贫困潦倒,只租了岸边一间屋顶漏雨、四壁透风的破民房,连到湖心岛上来看风景都算奢侈消费;但在法庭宣布失踪者死亡后,秦淮就成了我这小摆渡的常客,甚至买了临湖的别墅。”
“保险理赔!是不是秦淮夫人死前买了巨额保险。秦淮就是用了这笔理赔的钱买下湖心岛的别墅。”那兰的猜测。大多数qíng况下,保险公司出于自身利益,会拒绝对失踪者理赔,但如果法庭gān预,正式宣告死亡,保险公司则必须履行合约,全价理赔。
“嘿,你可别全当真,我是个摇船的,所有信息都是道听途说。”湖心岛伸手可及,渡老板开始专注停船靠岸。
“那么,秦淮太太的死……她的失踪,有没有是谋杀的可能,有没有嫌疑犯?”
“嫌疑犯?有,当然有。”渡老板摆正了船尾,换了挡,引擎由怒吼转为轻哼,他举头,脸上浮出一丝诡诡的笑,“就是他。”
那兰一惊,抬眼,渡头上,玉树临风的,是秦淮。
“等人?”那兰保持礼貌,微笑。
“我很想知道我猜得对不对,所以等不及让文东接你,自己跑来了。”秦淮的笑里带着得意,让那兰肚里叹息。“坦白说,等得我真有点儿心虚,生怕你一念之差,不来了。”
那兰说:“可惜,我一念之差,又来了。”
“我知道你这一来,不是委曲求全,而是来寻找答案的。有些话,我不说清楚,有些事,我不jiāo待清楚,就是绝了你再来这儿的路,所以今天我一定配合。”秦淮在没有“邪念”的时候,真是个jiāo往起来不费力的人,他能猜出那兰的想法,算是进步之一。
“好,请先从宁雨欣说起。”
“哦,宁雨欣……不瞒你说,我和她之间,真的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她是个……她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帮了我的大忙,我欠她很多。”秦淮替那兰拉开车门。
好个秦淮,无论宁雨欣怎么将他bī入墙角,他一味只说女孩的好话,没有愤怒,没有哪怕一点点抱怨,没有在我这个“新欢”面前厚此薄彼,做人还算地道,算是进步之二。
“这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但为什么她幽灵般盯着我?你能不能请她……”
“我再次向你保证,她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再‘幽灵般’出现在你身边。”秦淮将车开出渡头。
那兰微微惊讶,原来解决一个问题如此简单?今日的秦淮也格外gān脆利落,有些进步神速的意思,莫非陶子的“底线提高论”当真成立?
陶子很少出错。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偷偷进了我的宿舍?”那兰又问。
“我要是知道,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秦淮听上去像是悬疑剧里的公安gān警。
“但我觉得你至少有几个猜测。”
“算你高明。海满天怎么说?”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和海满天联系过。“海满天的第一个反应是做盗版的那几位大师,据说他们现在非常高科技,溜门撬锁破解密码什么的,可以做得比专业盗贼还专业。”
秦淮想了想:“不排除这个可能。还有个可能xing不太大的嫌疑犯……应该说是一批嫌疑犯,就是八卦版记者。”
“你是说……”
“宁雨欣在博客上爆料的事你肯定知道了,八卦记者们只要盯准了我,立刻就会发现你的存在,所以如果你不幸在八卦版上亮相,不要忘了我这个伯乐。”
那兰越听越绝望:“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职业危害。可恶的海满天,也不告诉我。”
秦淮却有些幸灾乐祸:“一大半也是因为你自己功课没做好,本来就不该答应——但那样的话,你我就不会萍水相逢了,白白损失一段佳话。现在说这个也没太大意思,总之娱记们如果恰好在你的电脑上看到ròu麻的信件或聊天记录,就可以大做文章。”
“但你并不觉得这破门而入是娱乐记者gān的,他们没有必要麻醉了我的小仓鼠。”
“悬疑小说写手的职业病,凡事多想几个可能而已。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一些我以前得罪过的人,他们一直在关注我的动向,随时准备整治我。”
“什么样的人?”那兰想,秦淮果然不gān净。“得罪过的人”,高利贷、赌债、黑社会?几个凌乱的词冒出脑海。
“如果你不想让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最好继续保持毫不知qíng,他们就不会再打扰你。”秦淮难得如此认真,那兰几乎要全盘相信。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房门口。进门后,那兰看遍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丝毫悼念亡妻的迹象,仿佛那个失踪三年的女子从来没有出现在秦淮的生命中。薄幸如此,与禽shòu何异?
想着秦淮驾轻就熟地厚颜向女生调qíng,那兰还是觉得今天上岛来是人生一大错误。
是什么改变了她辞职的初衷?
也许真的是那份固执,说好听点儿,“永不言弃”,说难听点儿,不撞南墙不回头。
也许,只是因为那谜一样的秦淮。
“我还有个问题,关于书稿的。”那兰决定暂时不提摆渡老板的“道听途说”,那是更严肃的一个话题,她想先做些调研。
“欢迎你重新上岗。”秦淮一笑,唇如弯月,眼似流星,热qíng似骄阳。
“别急着下结论,我只是说要问个书稿相关的问题。”
“知无不言。”
“引子二里的恐怖故事,是否有原型?”
秦淮双目炯炯:“不但有原型,根本就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件。”
“里面提到的五具尸体……”
“在昭阳湖附近出现。”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所谓蓑衣人垂钓的凶兆,都是真的?”那兰知道这话问得傻傻的,她其实根本不相信。“会有这么巧,那两个女孩看见船上有五个蓑衣人,结果就真的有五个人相继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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