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罪档案系列之一]
“你是当事人,但不是嫌疑人。我不愿你成为被害人,所以劝你辞职。”
“照你这么说,秦淮谈不上多么可怕,我为什么需要辞职?”其实不需要巴渝生劝说,那兰已经拿定主意不再去见秦淮。
“你自己刚说过,司空小姐可能会视你为眼中钉。另外,邝亦慧失踪后,伤心的人有很多,尤其当秦淮在此之后bào富,有些人会很自然地认为秦淮和失踪案有关。所以哪个女生和秦淮jiāo往,都会被偏执地看做是对邝亦慧的亵渎……”
“你是在说邝景晖?”
巴渝生不置可否,说:“有足够的说服力吗?”
那兰忽然说:“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或者你,或者我,迟早要付出血的代价!”
“什么?”两个警官神色大变。
“秦淮对着手机说的一句话。”
告别巴渝生,回宿舍的路上,那兰觉得新产生的疑问比得到的解答更多。她一言不发,直到年轻警官提醒她宿舍已经到了。
那兰下了车,正要说谢谢,小警察忽然说:“巴队长的事……你们对失踪和死亡的争论……这里面有些事儿,我开始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
“巴队长……巴队长有个深深相爱的女朋友,已经失踪了十年。而且,我可以肯定,他……他还在找她。”
第九章念去去
那兰走进杨柳青村小区,觉得不是自己的双脚在走,反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这是在gān什么?从自己行走的方向看,当然是要去宁雨欣的家,但为什么?她觉得这很可能是个日后让她追悔莫及的决定,但她仍在往前走,到了那栋楼下。
宁雨欣的死,和我有关,有我的责任。
这是个荒唐透顶的想法,所以她不想告诉巴渝生,不想告诉陶子。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也许宁雨欣还保守着那份秘密,继续着有些乱糟糟的“一夜成名”的生活。宁雨欣说要和我好好聊聊她过去三个月的遭遇,是什么?宁雨欣执意要在家中见面,是否已预感到危险存在?或者,宁雨欣离开秦淮,就是已经预感到危险存在?巴渝生提到,文园公安分局的人取走了不少宁雨欣家中的材料物品进行分析,会有结果吗?
这是那兰为什么又回到这让她夜夜噩梦的大楼。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迈出更危险的一步——她想知道宁雨欣是为什么死的,是谁下的手。
自从父亲被害的案子冷下来,那兰的心境就没有平静过:犯下如此罪孽的人仍在惬意地生活着,而被害人身后,留下的是一个破碎的家、几颗破碎的心,得了抑郁症的母亲,和生活里留下yīn影的自己。如今,她又陷在了一起谋杀案中,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孩死去。她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想为宁雨欣的死担那份责任。
宁雨欣,让我找出杀害你的凶手。
说吧,就说我荒唐、疯狂,但是我考大学时主动选了心理学专业,选定犯罪心理学的方向,不就是在补偿我对父亲被害一案的无能为力?
她觉得逐渐理清了思绪,让自己平静了一下,但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宁雨欣的旧居有多少意义。
宁雨欣的家门口还拉着huáng色的警戒线,那兰上前推门,门紧锁着。
那兰想了想,不再勉qiáng。她低下头,默默念着,宁雨欣,你好好去。
一滴泪,落在前襟。
她想说,宁雨欣,杀害你的人,我会找到他。但知道这是一句空空的承诺。她对着爸爸的坟墓说过这样的话,刻骨铭心,但她无能为力。
两行泪,凝在腮边。
走出楼门,那兰长长吸了口气,仿佛刚才的旧地重游使她心力衰竭。
夏日的闷热让空气里也似乎带了铅,那兰没能如愿以偿,吸到更多的氧,但至少闻到了花香。
花香?
楼门口的台阶上,一个花篮,满满cha着百合花、白jú和白玫瑰,白得让人心碎;但众白之中,却跳出一枝含苞的红玫瑰,红得让人心颤。
也许,哀思之外,还有对美好的向往。
那兰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虽然心qíng震dàng,但进楼时的印象还在,这花篮并没有在场,也就是她上楼吃闭门羹的这短短几分钟里,有人摆上了这个花篮。她弯下腰,花篮里没有标签,是匿名送的。
她抬起头,四下张望,对面楼下的转角处,一个男孩在朝她望,那孩子瘦瘦高高,宽大的T恤和更宽大的嘻哈短裤,看见她的目光,回避开。她开始举步走向那男孩,男孩却转身走开。偷看美女的男生如果被看破,目光回避,正常;但如果美女向自己走来,转身就逃,嗯,有qíng况。
男孩越走越快,那兰索xing跑了起来,叫着:“我是那楼里死者的朋友,我想问你件事!”
像是突然踩了刹车,男孩停住了,回过头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那兰。那兰本来想问,你有没有看见刚才是谁放的花篮?现在却问:“那花篮是你放过去的,对不对?”
“你是警察吗?”
“你看我像吗?”那兰稍稍理了下鬓发,“我真的是宁雨欣的朋友。”
男孩的警惕仍没有消除,显然不是那种缺根筋的少年:“你是记者?”
“记者会空着手吗?没有相机,没有笔记本,没有话筒?我只想问你,你们……你们这些送花的人,和宁雨欣是什么关系……我说你们,是因为发现花篮里的花,像是许多不同的人,一根一根从不同的地方买来或者采来,堆放在一起,不讲究cha花摆花的规矩,只代表一份深qíng;甚至有一枝红玫瑰,我猜,是你送的?”
“你怎么知道……原来你还是警察。”男孩虽是这么说,却似乎对那兰产生了兴趣,歪着头看着她。
“我是江大的一个学生而已,要检查我的学生证吗?”
“你既然声称是她的朋友,怎么会猜不到我们是谁?”男孩耸耸肩,“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没什么隐秘的,我们是宁老师的学生。”
“学生?”
“你大概只知道做美女作家的宁雨欣吧!直到三个月前,她还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江大附中,去年我们高一,她还做过我们的班主任。她连续两年都是我们学生中评的‘最美教师’,人也很好,这些花,都是我们班和年级里喜欢她的学生凑起来的。”
“我认识她不久,没注意太多关于她的报导,她也没有提起过她做教师的经历。看来,消息传的真的很快,她去世才三天……可以想象,你们真的很难过。”
“我可以走了吗?”
“你为什么送她红玫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男孩酷酷的样子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是我发现了她的尸体。”
男孩的十足酷劲消失了七成,惊得有些呆:“那……那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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