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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4城市之光

作者:雷米 时间:2022-12-07 10:05:19 标签:雷米

  终于挨到下班,五点之后,法院大楼内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很快,方木就看到任川提着公文包走向停车场,身后是那个依旧板着脸的警察,紧跟着任川坐进了他的蓝色马自达轿车。

  方木拍拍趴在方向盘上打瞌睡的同事。随即,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和平区法院。

  一路无话。半小时后,任川和监护小组回到了任川居住的蓝岸名苑小区。

  A座17号楼下,一辆白色面包车早已停在车位上。随着黑色商务车驶近,面包车前灯闪烁了几下。商务车也作出同样的回应。

  停车后,方木下车,任川把车锁好之后,老老实实的帖在楼门前,等待面包车上的人。一个警察跳下面包车,和方木打了个招唿。三个人一起上楼。

  电梯停在18楼。三人鱼贯而出,任川打开家门后方木先进门,在房间里四处查看一番后,对站在客厅门口的任川和那个警察说无异常。

  任川这才脱鞋入室,把风衣和公文包甩在茶几上,随即,整个人就缩在沙发里不动了。

  方木掏出记录本,和那个警察jiāo接后,抬眼看看任川,说了句先走了,就准备出门。

  忽然,任川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颇为恳切地说道:“方警官,能不能和你聊几句?”

  方木有些惊讶,想了想示意那个警察先下楼。

  “麻烦你告诉那三个哥们,不用等我了。”

  那警察看看任川,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去。

  任川关好房门,冲方木笑了笑,指着餐厅里的椅子说:“坐吧。”说罢,他就自顾自地忙活齐来,几分钟后,一瓶威士忌、冰桶、两个杯子、一盒中华烟和烟灰缸已经摆在餐桌上。

  方木一直没动,直到任川往自己面的杯子里倒酒时才抬手阻止他。

  “对不起,我不喝酒。”

  任川也不勉qiáng他,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加冰之后一饮而尽。方木看着那张脸从苍白慢慢变得cháo红,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呵呵,公检法不分家。”因为酒jīng的作用,任川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我忧几个朋友在公安系统,也听过你的大名。”

  对这种客套话,方木既没表示出谦虚,也没欣然接受,接着问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任川没说话,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又把烟盒推向方木。

  “是这样,我听说你在专案组里负责给那个凶手做心理画像。”任川深深地吸进一口烟,“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城市之光’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木没动他的烟,面无表qíng地说道:“男xing,年龄在25岁至35岁之间。身高在170至175cm之间,体重在75至80公斤左右。”

  方木一开口,任川就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到最后,满脸仍是期待的表qíng,见方木低头点烟,似乎再没有开口的意思,脸上的希望瞬间变成失望。

  “就这些?”

  “对,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方木直截了当地回答他,“也许将来会收集到更多的信息……”

  “什么时候?”任川打断他的话,手中杯子也重重地顿在桌面上,“等他把我gān掉之后?”

  方木不再说话,默默地盯着他吸烟。

  任川也自觉失态,坐着踹了半天粗气之后,忽然裂嘴笑笑。

  “抱歉,我有点失控了。”他又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口,“请你理解我,等死的滋味……太他妈不好受了。”

  “我理解你。不过,qíng绪再机动也无济于事。”方木平静地说道,“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只要你服从我们的安排,别再玩什么花招,我们可以保证你没事。”

  任川听出方木的弦外之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他尴尬地笑笑,低声说:“下午的事……实在抱歉。”

  方木移开目光,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

  “可是,我就是搞不明白,这个‘城市之光’为什么要杀我?”任川又喝了一口酒,“我把身边的人翻来覆去地捊了好几遍,还是想不出我到底得罪了谁。”

  “你不用费那个劲了。”方木说道,“他不是你认识的人,甚至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那他为什么要杀我?”任川瞪大通红的双眼,“就为了那个判决?”

  方木不说话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显然已经默认了他的结论。

  “cao!”任川一脸愤懑加无奈,“那可真他妈是冤枉我了。”

  方木有些不解:“冤枉你?”

  “绝对是冤枉我!”任川急赤白脸地说道,“那判决是审判委员会定的!”

  方木点点头,似乎已经知道任川为什么觉得委屈了。

  所谓审判委员会,是我国特有的审判组织形式。也是法院审判工作的一个集体领导组织。通常,审判委员会可以讨论以及决定重大、疑难案件的结果。换句话说,审判委员会可以改变合议庭做出的判决,且合议庭必须服从,并以合议庭成员的名义发布。按照中国现行法律,审判委员会实行集体负责制。这个“集体负责制”意味着,没有人需要为决议负责,出了事,由“集体”扛着。

  “我们那个破法院,上头放个屁都当响雷听着。”谈到齐媛案,任川满腹牢骚,“今年,有家权威法制刊物发了篇文章,叫《司法活动不应被社会舆论绑架》。我们院那个重视啊,专门组织法官们学习、讨论、写心得体会。让我们不要被社会舆论左右,必要时,要敢于对舆论说不。齐媛的案子起诉到法院之后,我是真心觉得小姑娘没说谎,那老太太就是想讹俩钱,弥补一下经济损失。所以,我最初拟定的判决时小姑娘没责任。可是,坏就坏在这案子的社会反响太大,院里讨论了一下,决定拿这个案子开刀,说是坚决维护司法机关权威。你们不是嚷嚷着小姑娘是见义勇为么?好!我们就判她给赔钱给老太太,让你们知道知道,法院究竟是谁说了算!”

  任川越说越气,双眼几乎要凸出眼眶,嘴角也满是飞沫。

  “我找领导谈了好几次,说这么判不行,老百姓肯定不gān。领导说没事,司法权威大于个人利益,出了问题有审判委员会担着——担着个屁!最后还不是我他妈背这个黑锅!”

  听罢,方木点点头。对于这个判决的形成过程,外界乃至新闻媒体是不可能了解的。不管任川对判决结果的意见有多大,最终仍然要以他所在的合议庭为名发布。面对镜头时,bào露在公众视野之下的也是能是他。

  想到这里,方木有些同qíng这个委屈的法官。一个违背其本意的判决,却给他带来了死亡的威胁。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承受,他总不能去电视上大声疾唿:“作出判决的是审判委员会,‘城市之光’,你杀错人了,去宰了我们院长吧。”

  这就是体制之恶,它摧毁的是信仰,伤害的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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