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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死去的家

作者:东野圭吾 时间:2022-12-07 10:30:16 标签:东野圭吾

  然后在二月十一日,佑介死了。

  想到这里,我终于可以明白这栋房子里为何会弥漫着恐怖气息了,说得不科学一点,我们感受到的,是诅咒一般的东西。而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沙也加记忆的消失会不会也和这个诅咒有关。

  正当我开始往下想的时候,沙也加发出一声尖叫。因为太突然,所以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沙也加呻吟着,在chuáng上扭转了几下身子,就像蛇在挣扎一样的动作。我急忙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

  “怎么啦,快醒醒”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她微微睁开眼睛,像在找着什么东西一样眼珠转了一圈,看到了我之后肩膀不住颤抖。

  “怎么了,做梦了吗?”

  沙也加捧着铁青的脸,东张西望起来。

  “黑色的花瓶,绿色的窗帘……”她带着呆滞的眼神自言自语。

  “嗯?”

  “放着呢,千真万确,黑色的细长花瓶,绿色的窗帘,那个房间,我走进去了”

  “哪个房间?”

  “在那里呢”说着,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着门的地方走了过去,我手拿手点筒追了过去。

  沙也加走到了一楼,走出卧室,直奔餐厅走去。又在途中的短廊处停了下来,“怎么”我问她。

  她指着墙壁,“就在这里”

  “这里?什么啊”

  “门啊”

  “门?”

  “这里有一扇门,我走了进去。那个房间里放着黑色的花瓶和绿色的窗帘,在那里,我……”

  说到这里,沙也加倒在了地上。

  4

  钢琴上的那个小人偶依然俯视着我们俩。

  我把沙也加扶到chuáng上躺下之后,她不一会儿睁开了眼睛,但一下子看不出来她是否真的醒着。虽然眼睛睁着,但她却一声不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沙也加”我叫道,她这才把黑色的瞳孔慢慢地转向我,眨了几下眼睛。

  “对不起”她小声说,声音是哑的。

  “没事儿吧?”

  “嗯,已经没事了”说完她坐了起来,但似乎还是有些异常,她闭着眼睛,一时无法动弹。

  “你突然就跌倒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说。

  她嘴唇咧开笑了笑,“是吧,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脑袋像麻痹了一样,随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地方受伤吧?”

  “嗯,好像没有”她浑身看了看,说道。

  我坐在她边上,“你跌倒之前还说了奇怪的话”

  她用左手摩擦着右臂,“是吧,很奇怪吧”

  “做梦了吗?”

  “嗯,算是吧,不过觉得和做梦有点不同,我感到那个我亲眼见过”

  “那个?”

  “就是我说的那个有窗帘和花瓶的房间”沙也加跌跌撞撞地直起身子,回到了她刚才倒下的地方。我跟在她后面。“这里有一扇门,我还走进了这个房间”她指着走廊的墙壁,重复着和刚刚一样的话。

  “但这里没有门啊”“也没这样的房间,这堵墙的对面是日式房间呢”

  “是啊”沙也加按着太阳xué,“但我确实是记得这里有一扇门,我走了进去。奇怪,真是奇怪,为什么没有呢”一边说着一边自嘲地笑了出来。“我真傻,没有就是没有,我说了也没用”

  “你会不会和别的房间搞错了呢?”

  可能她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陷入了沉思。不过没过多久,又带着自信满满的表qíng摇晃起脑袋。

  “肯定没错,就是这里。我就是看着身后的餐厅打开那扇门的”

  我发出一声叹息,用手电照了照墙上。却没发现这里安装过门的迹象。

  取而代之引起我注意的,是边上的柱子。

  “这是什么?”差不多在我眼睛的高度,有一根长度三厘米的横线,似乎是圆珠笔画上去的。

  “下面也有呢”沙也加说。

  的确如此,在我发现的横线下方几厘米处,也画着同样的线。再往下看了看,又找到几根。

  “是不是比身高时候画上的?”

  “比身高?”

  “童谣里不是有的嘛,‘把身高刻在柱子上’”

  “喔,那个啊”

  这种事我儿时也没有做过,所以误以为只有在歌里才会出现,其实这么做的人随处可见。

  我用手电筒顺着柱子往下照,最下面的记号大约离地面有80厘米,上面不光画着线,还写有几个小字。

  “上面写的什么?”沙也加问。

  上面的字很难辨认,“佑介三岁五月五日”

  “嗯,果然是为了比身高画上去的”沙也加点点头说,“这就是佑介的成长纪录啊”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了?”

  “你看最上面那根线嘛,怎么看也超过一米七十了哎”

  “那又怎么了……”沙也加张着嘴停住了,瞪大了眼睛,说,“佑介六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呢”

  “六年级的话,也就十一二岁吧,就算是发育早的孩子也没长一米七十这么高吧”

  “那这里刻的是谁的身高?”

  “要不是佑介的话,那一定是他哥哥的咯”我一个个照着柱子上的记号,说道,“这样一来肯定哪里也刻了名字”

  “也有可能……”

  我们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陷入了沉默。

  “还是回到门的事qíng上吧”我对沙也加说,“你确实记得这里有一扇门,你从门里走进了房间吧?”

  她默默点点头。

  “那个房间里除了花瓶和窗帘,你还记得什么东西吗?”

  “其他东西……”她的目光又开始飘移起来,一直延伸至手电筒照不到的黑暗深处。

  “好像很暗……我记得很暗”

  “你在那间房间里做了什么呢?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我不知道,想不起来”沙也加两手抱头,然后扬起脑袋看着我,目光带着恐惧之色。

  “怎么了”我问。

  “虽然想不起来,但记得似乎是很可怕的事qíng”

  “可怕?”

  “嗯,只要想到那个房间,就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似乎在我的体内有另外一个我在对说,不能继续往里走了。我能想起来的是,我似乎地拒绝了我自己……”她仿佛支撑不住靠在了旁边的墙上。

  “头开始痛了”

  “还是休息会儿吧”

  我再次让她坐到了卧室的沙发上,她弓着身子,两臂放在并拢的双腿上,脸趴在上面,背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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