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死去的家
我不知道打那以后儿子有没有成长一些,我只盼望着他能够尽早地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似乎长子第一任妻子过世了,应该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然后这第二次的婚姻,又是以失败而告终。
“这次的是劳您费心了我真是过意不去。现在总算把金钱方面的问题勉qiáng解决了,而学校方面也办妥了退职照准手续。这次的事qíng,可怜也好可气也罢,我已经jīng疲力竭了。前几天,我家的亲戚都到我家集中,关于我儿子这次的事qíng商讨了一下,当然,对于做出这种事的男人不会致以任何同qíng之辞。有人听了之后勃然大怒,说教师染指赌博这种事本身就是天方夜谭,他还因此背上了巨大的债务,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竟然不知悔改,神经是不是有问题,让我马上宣告他禁治产(注5:由于丧失心志而导致没有能力管理自己的财产而用法律来保护继承人资产的制度)。最可悲的是,那些人的观点我根本无力反驳。
现在他在我的监视之下,尽管我很想让他洗心革面从头做人,但毕竟我也不年轻了。若是半途而废的话,肯定会对佑介产生不良影响的。说实话对于这次事qíng我最忧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佑介的将来,幸好那孩子似乎对此事没有察觉。
第二次跑了媳妇,作为父母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个长子究竟准备如何生活下去。总之现在先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看他是否就此开始脚踏实地做人了再说。
话说回来,老师您的身体qíng况如何?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医生,如果您试图治疗的话,到时候我帮您通知一声就行了。”
因为这里没写上年份,所以不知道到底长子的第二次婚姻持续了多久。只是他落得的悲惨下场,信上已经清楚写明了。
“好像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呢,佑介的哥哥”沙也加话语里夹杂着叹息声。
“到这里大概的轮廓我们基本了解了,这个‘混蛋’果然是长子。但问题是佑介怎么会死了呢”
“是啊”沙也加点着头,用飘忽不定的眼神看着墙上。“要是知道这个,说不定我的记忆就恢复了呢”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你偶尔会来这个家里玩——说不定仅此而已”我直言不讳。
但她斜着脑袋,说,是这样吗?随后问我,“信只有这些?”
“还剩下一封”我打开最后的一张信纸,开始浏览上面的内容来。上面丝毫没有提到关于佑介和长子的事qíng,主要是和工作相关的内容。刚想对沙也加说这个似乎没有关联,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点上。那是信的‘另及’部分,我不禁叫出了声。
“怎么了”
我默默地把信递给了她,她看到之后,脸颊也立刻僵硬起来。读完她的眼光也变红了。
“这是我爸爸?”她说。
“看样子是啊”我点头。
那下面是这么写的:
“另及这次我们家的司机和保姆要结婚了,之前也跟老师你提过,这个司机以前是到我家盗窃未遂的小偷,看到他有悔过之心,我便心软没有起诉他”
沙也加又看了一遍文字,拿着信纸的手不住颤抖着。
“爸爸果然在这里呆过,他住过这儿呢”
“回想一下的话,如果这个家雇得起佣人的话,那有私人司机也就不稀奇了,我疏忽了”
“但爸爸以前试图盗窃……”
“谁都有被bī急的时候啊,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而且这上面也写了,盗窃未遂,而且似乎也没有报警呢”
“何止没有报警,他们还雇他做了司机……”
“御厨老先生对你爸爸的人品看来很信任啊,说不定他看出当时的入室盗窃是出于一时冲动呢”
“也就是说爸爸很走运?”
“没错”我回答。
沙也加拿着信纸从chuáng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不停来回踱步。
“那就是恩人了”她说,“御厨启一郎对我爸爸而言就是恩人了呢”
“应该算”
“那就没错了”她看着我,“这的确就是那个老奶奶的家,那老奶奶就是御厨太太。因为我爸爸经常叫那个奶奶恩人、恩人的”
我没理由否定她的推断,不住地点头。
“但是”她的脸又yīn沉了下来,“为什么这一切我爸爸都不跟我说呢,说了的话该多好”
“没有父母会对儿女坦白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噢”
“是这样吗”她还是有点不解,指着信纸对我说,“这个我拿回去没关系吧”
“当然没问题啦,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别人会要这个了”
沙也加微微一笑,把信纸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裙子的口袋。
我也站起来,“那我去了”
“你去gān嘛?”她说。
“去拿放在车上的工具,挑战一下那个”我指了指保险柜,“还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呢”
“能打开吗?”
“只能试试了”说完走出了房间。
室外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周围的花糙树木也融入了夜色中。地面泥泞不堪,走到汽车的这段路上我的运动鞋上已经沾满了泥巴。为什么这个房子建在这种地方呢——我不禁要问,要是别墅还容易理解一些,但作为法官一家几口的日常生活而言,也太不方便了吧。
无法理解的事qíng太多了,我再次感受到。
虽说是工具,其实我行李箱里放的无非是一些gān木匠活时用到的工具套装,都已经快发霉了。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能起到些什么作用,拿上后走回了房子。
走进房间后,发现沙也加已经在chuáng上屈着身子睡着了,也难怪,她一定现在身心俱疲吧。我尽量不发出声响,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往摇椅上一坐。突然发出嘎吱一下,我吓了一跳,不过沙也加并没被惊醒。
我放眼望着整个房间,我思考着刚才读完的那本佑介写的日记,把各种内容整理一下之后,得出以下大致的推测。
一开始这个房子里住了一家三口,御厨夫妻和那个长子。而进出过的人里有保姆‘大婶’,也就是仓桥代奈。代奈因为分娩而休息了一段时间。
户主启一郎想让长子和自己一样走上法官的道路,但很不顺利。
不久启一郎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就是佑介,他便把自己所有的期望都转移到了这个次子身上。而法官梦破灭的长子成为了教师,还结了婚,妻子于两年后去世。随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和一个钢琴手再婚。
随后长子迷上了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务,这件事公开之后,他辞去了学校的职务,妻子也离他而去。
佑介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启一郎去世了,恐怕患的是脑部肿瘤。而长子又回到了御厨家里。
大约过了一年,这个家里遭受着长子野蛮的家庭bào力。佑介写下了“那样的混蛋死不足惜”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