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2
男人的声音充满磁xing,富有男人的魅力,折she出一种厚实、稳重,甚至是温暖。但一双眼睛总是冷冰冰的,和他的声音形成qiáng烈反差。他五官看上去还是蛮端正,鼻梁挺拔,嘴巴棱角分明,牙齿整齐、洁白,但他脸上总透出一股痛苦的微笑,好像吃了酸辣的东西刺激了他,可他又要向人表明这没什么,他喜欢这种刺激,只好苦笑不得。刚才他一直沉陷在沙发上,只有说道惠子时他才支起身来,鲜有地向窗外瞟了一眼,好像他知道此时惠子在楼下似的。
此时惠子确实就在楼下。
人生如戏,是因为生活中确实常冒出一些yīn错阳差的事儿。此人千里迢迢而来,惠子是他必须要见的一个人,因为——他就是惠子的哥哥相井目石。如果有缘,此时他只要当窗一站,向楼下张望一下,即可见到在风中伫立的惠子:她就像传说中的那个傻瓜农夫一样,在守株待兔,日复一日,夜以继日,在等她心爱的人从天而降。
今晚见不成也没关系,只要他想见她,在眼下简直易如反掌,因为冯警长、萨根,包括黑明威,都知道惠子家住何处,这些人日后都将成为他的手下,荣誉和xing命都将掌握在他手上。然而现在,他初来乍到,觉得要做的事太多,暂时他还不想见惠子。有一天,等他想见时,惠子已经成了天涯沦落人,居无定所,行无踪影,找不到了。
这就是无缘。
相井怀里揣着一只纯金的怀表,这会儿他看看时间,立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你要走?”姜姬很是舍不得的样子。
“嗯,你们今天不是有约会?”
“还早,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我没事了,该走了,万一他提前来呢。”
“他不会提前来,只会迟到,以体现他是美国人,我讨厌他!”姜姐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放出,含qíng脉脉地看着他的新主子。
“你不能有这种qíng绪!”相井口气很硬,目光更硬。
“他身上臭得很,跟化做爱就跟一群狐狸在一起一样的,熏死人了。”姜姐转眼间露出风尘女子的那一套,妩媚地凑近他的新主子,假模真样地朝他嗅了嗅,“我觉得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啊,海水的味道。他是臭水沟的味道。
太露骨了,必须得给她一点警告。“我不希望你挑逗我,我来这鬼地方不是为了女人,何况你是我的手下。”相井胸脯一挺,正色道,“我希望你记住,他是条大鱼,你必须要养好他。今后这地方警长不能再来了,我也不希望你与警长继续有那种关系。你们中国有句话,天降大任,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们是来gān大事的,比天还要大的事,不要陶醉在享乐中,要学会忍耐和付出,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人。”
“谁?”
“天皇!”
这一点,海塞斯一定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竟然对姜姐的身体不感兴趣,他们从来不进行ròu体对话,他们只进行——工作对话。这个工作内容太伟大了,也可以说太无耻了,他们要把重庆变成第二个南京,要把整个中国都成为南京的辖地,天皇的土地。通俗地说,他们搞的是颠覆重庆乃至大中国的特务活动,这个男人就是新到任的特务头子。
他不是小毛贼,他是个大家伙。
大家伙站得高,看得远,怎么可能因色起乱?
大家伙伸出手,与姜姐握手,“再见了,好好养着他,忍着点。我相信,为了夭皇伟大的意志,为了大东亚美好的共荣圈,牺牲一下自己,忍受一点狐臭算不了什么,你会习惯的。”看姜姐点头称是后,接着又说,“通知警长,除了萨根,其他人都召集一下,尽快去我那儿开个会,我要重新组织他们。”
“时间?”
“再定吧,这两天我都会来见你的,听说你手下有个好厨师嘛。”
“你要来吃饭最好中午来,人少,我照顾得到。”
“嗯,好,留步。”
姜姐回头打开他留在茶几上的一个布包,发现里面有一支点三八的镍色左轮手枪,一盒子弹,还有一只信封。信封是一沓钱,都是法币。她先看了钱,又看了枪弹,嘀咕道:“给我这么多子弹gān什么,难道还要我去杀人?”显然,她嫌给的钱少了。第二节
海塞斯果然如姜姐说的,没有准时到,迟到了十分钟。
他迟到不是因为他是美国人,而是因为他是黑室的人。迟到十来分钟,其实是他小心的策略:他的司机在替他望风呢。
每次来渝字楼,海塞斯总是让司机把他丢在半路上,让司机先开车过来守望一番,确信无风无làng后,他才去赴约。走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他不会直接从渝字楼上车,他要走去重庆饭店歇个脚,在那儿抽口烟,然后等司机把车开过来再打道回府,给人感觉他是住重庆饭店的客人。
这么谨慎,一半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另一半是因为美女姜太特别了。这个美女的真实身份他自不知晓,但隐隐中他对她有点忌惮。他鲜明地感觉到了她身上的不简单,他有理由认定,她是见过世面的,她是有秘密的,且不小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她善于逢场作戏,她至少跟两位数以上的男人上过chuáng……几次jiāo道下来,海塞斯对她有种莫名的惧怕,莫名的警惕,如在高空走钢丝,危险比平地上大N次方。
他的司机也有这种感觉。
司机姓吕,本地人,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少,每个月挣三十法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经常拣海塞斯扔掉的烟屁股抽(雪茄的烟屁股又粗又长,一个烟蒂的烟量相对于一支纸烟)。海塞斯雪中送炭,每个月塞给他一二十个法币,把他收买得服服帖帖的。钟女士失踪后的一段时间,他还给海塞斯拉皮条,带他去逛肮脏的暗娼。可以说,即使海塞斯把陆从骏老婆睡了,他都不一定会吭声的。可对美女姜,他曾对海塞斯有过这样的警告:
“她颈脖子上长了三颗黑痣,那可是吊死鬼的命啊。”
言外之音,就是这女人是碰不得的,要倒大霉的。
海塞斯确实也想过要离开她,可就是变不成行动。为什么?舍不得啊,下不了狠心啊,每次下决心不去找她后,他的身体总会出卖他。甚至有一天晚上,本是去跟美女姜约会的,走到半途海塞斯临时改了主意,让司机带她去逛jì院。结果,叫了人,脱了衣,怎么看都冲动不起来,因为满脑子都是美女姜啊。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