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2
加上躯gān五十一,
中轴八十刚好齐。
他醒来后照旧没有记忆,好在这回有东西。海塞斯把记下的东西给他看,并试图帮助他搜索这首所谓的诗可能附有的深层意思。因为这里出现了很多数字,海塞斯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某个破译灵机。可他费尽努力搜索,依然无果,为此甚至痛苦得抱着头乱打转,让海塞斯看得都同qíng了。如是反复再三,也引起海塞斯的重视,他觉得这可能是陈家鹄的一种天才怪异,走神的表象之下,大脑其实在经历着极速运转,正如悲到极限时常常呆若木jī一样。
海塞斯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自己身上也曾有过这种怪状,年轻时他经常是在与女人做爱时——在高xdxcháo来临时——在浑身痉挛、大脑被燃烧的血烧得要爆炸时——获得破译的灵感。按说,这时大脑是一片空白,可好几次他都在这期间听到天外之音——像天空被闪电撕开口子,像山崩地裂,像火山爆发,谜底就这样在剧烈的黑暗和阵痛中迸发、显现。为什么他那么迷恋女人?他是在冥冥地祈求灵感呢。这说来是一件荒唐的事qíng,可世上哪有比密码更荒唐的事?一群天才聚在一起,用天文数字在做藏猫猫的游戏,听上去很荒谬,很好玩,然而很多天才就因此而疯掉,更多的天才是被活活憋死。
密码!
该死的密码!
荒谬的科学!
该死的游戏!
当海塞斯意识到陈家鹄的走神有可能是一种天才接近天机、酝酿灵感的异相时,他开始有意识的引导他进入这种状态,期待能够出现一次奇迹,让他把失去的记忆——也许是一个至珍的灵感——从黑暗中收拾回来。引导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你跟他滔滔不绝地谈事,最好谈那些他可能熟悉了解的事,他听着觉得有趣又不要太有趣,太有趣了你讲的东西把他迷住了不行,太无趣你让他烦了也不行,必须要介于有趣和无趣之间,要让他坐得住又分得了心,走得进去又走得出来,像在重温一册好书、一部好电影。海塞斯天真地想,就陪他玩玩吧,他身上有太多神奇的一面,多一个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海塞斯像个催梦师一样,一次次把陈家鹄引入迷症中,他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事实上,每一次迷症都有可能把病人定格在迷魂中,那就是永久的失忆,就是灵魂出窍,就是jīng神分裂,就是脑子烧坏,像烧掉的钨丝。打个比方说,迷症中的人,犹如电压急骤升高的电灯,亮度会增加,但如果太亮,持续的时间太久,钨丝随时都可能烧掉。正确的做法是,每当人犯迷症时,要及时、巧妙地引导他出来,既不能突然断喝,猛然把他叫醒,又不能袖手不管,最好是放一点病人平时爱听的音乐,或者让病人的亲人、朋友,总之是病人平时熟悉的声音,慢慢引导他出来。可想,海塞斯一次次把陈家鹄引入迷症中是多么无知又危险,何况陈家鹄大脑才受过伤。
然而,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死神是个大鬼,病魔不过是个小鬼,陈家鹄能把那么qiáng大的死神bī退、击败,那些小鬼似乎都不敢沾惹他了。所以,一次次迷症,虽然来得那么频繁,他都涉险而过:因为无知,如瞪薄冰,变成了如履平地。然后,有一天奇迹降临也就不足为怪,正如乱剑杀人一样,有点乱中取胜的意思。第五节
奇迹在元宵节前一天降临在特一号线上的。
陈家鹄回来后,陆从骏曾召集破译处全体人员开过一个动员大会,给他们chuī冲锋号。会后,海塞斯又把陈家鹄、郭小冬、李建树、林容容叫到一起,在楼上开了一个小会,明确了一下分工。五个人,四条线,陈家鹄全权负责最重要的四号线;二号线最次要,暂时要破译的条件也不成熟,但又不能完全放弃它,得有人盯着、养着它,这个任务jiāo给了郭小冬;海塞斯全权负责一号线;林容容和李建树合力负责三号线——因为两人还需要师父领路,所以这条线其实也可以说是由海塞斯和陈家鹄两人共同负责。对此,陈家鹄曾有不同意见,他建议海塞斯单独来负责三号线,理由有二:一,这条线出来之初海塞斯就在高度关注,深入研宛,而对陈家鹄来说完全是新的,一点不熟悉,要介入进去会耗很大jīng力,不划算;二,一号线是复出的,当初的密码也是陈家鹄破的,他相对比较熟悉,容易做指导(其实另有隐qíng)。这个相对合理的建议,最终没有被海塞斯采纳,也许正是因为他深入研究过三号线,知道它的厉害,不想去啃硬骨头。说真的,他现在需要成果,否则就真成了“眼高手低”的大师了。
陈家鹄太想介入到一号线密码的破译中去,因为这条线以前是萨根的,他想从中捕捉惠子的信息——这就是隐qíng。所以,他一直在悄悄关注它,不时主动跟海塞斯提起。这一天,他又说起来,问海塞斯最近有什么新进展。
海塞斯说:“我担心它可能会启用完全跟老密码不相gān的新密码,因为中间这条线静默了将近半个月,如果启用老密码的备用密码,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B本密,不应该静默这么长时间。你觉得呢?”
陈家鹄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初你坚决不想让我cha手这条线时,我就知道你在这样想,你担心我会落入A本密的老思路中,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海塞斯说:“担心是真的,但不是担心你陷入泥潭。是的,一部密码研制出来后都分主本和副本,俗称A本和B本。如果A本在使用过程中被损坏,启用B本是毫无疑问的,但这次敌人明知我们已经破译A本,而且中间电台又静默这么长时间,我确实担心他们是启用了全新的密码。”
陈家鹄说:“有理。”
海塞斯说:“如果我的担心属实,一号线远还没有到实质破译阶段,因为电报流量还不够,我先给你做些铺垫工作,等你破掉四号线后回头再来对付它时可能会顺利一些,决不是怕你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你有盖世神力,怎么可能陷入泥潭?”
陈家鹊说:“你给我上麻油呢。”
海塞斯说:“你听我说完,我现在其实有新想法。确实,正常qíng况下一号线启用老密码B本的可能xing很小,但现在的qíng况并不正常。第一个不正常,一号线复出后电报流量锐减,还没有以前三分之一的流量。第二个异常,这条线原来掌管电台的萨根已经出问题,身份bào露,而且人都已经走了。掌管电台的人一般是小组老大,老大出了问题,敌人对这个小组可能会另眼相看,不信任。对一个不信任的小组,上面还会不会给他们一部全新的密码?我认为不会。可是抛弃它吧可能又会觉得可惜,这种qíng况下,我觉得上面很有可能给一部老密码的B本,吊着它。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