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门诊楼
我拖着开始沉重起来的双腿别无选择地走向楼梯口,这是我离开此地的唯一途径,如果我不打算采取极端措施的话!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我的胆量又有所恢复,这应该是人类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既然你已经别无退路,就会有足够的做出任何选择的勇气了,就没理由退缩或者恐惧了,必须勇往直前!
六楼、五楼、四楼……一路无语,一路平安!
三楼,突然!我迈不动腿了……因为,前面,我看见……
十五、果然……看见了
在4号门诊楼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我停住了脚步,或者确切地说,是我的腿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了。
楼道的正中间是电梯间,在电梯间的对面应该是洗手间,整个洗手间是凹进去的,从侧面远远地看是不易觉察到它的存在的,我所见的正是与这电梯间和洗手间有关。
电梯由于长久不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仍无法掩盖其优质金属的质地,正是在这明亮的能够反光的电梯门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首先要给这双眼睛下定义的话,我的结论就是: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眨不眨,空dòng无比,冷漠、恐惧、哀怨……许多说不清的感觉袭上心头,我肯定这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似乎它又害怕地躲避着不远处的我。
这双眼睛是镶嵌在怎样的一张脸上呀!苍白得毫无血色,细腻得没有一丝人的皮肤的纹理。可能有读者问了,离着这么远,又是借着电梯门的反光,你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吧?的确如此,这只是我的感觉,但绝对是真实的!在这样的面孔上,是找不到一丝表qíng的!
在这张面孔上的嘴角处,恰到好处地挂着一滴鲜红的血!我说它恰到好处,是的确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了,正是由于这滴血恰到好处的存在,使这张面无表qíng的脸恐怖到了极致!
我的目光向头的下方移去,下面是一袭白衣,零乱地飘动着。
我的目光继续下移,这一次我差点叫出了声!在飘动的白衣下面根本看不到腿脚,也就是说,整个身子是飘浮在空中的。
我必须拔腿就跑,否则,一转眼间,那个东西便会飞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那我就死定了!我开始搜集着浑身仅剩的力气,然后蓄势待发,准备撒开腿跑。
"唉!"一声叹息,轻轻的,似一股青烟,缕缕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是它发出来的!叹息中带着无尽的忧愁,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声叹息加以分解。我初步确定,对方的内心--如果它有心的话,或许,对于它来讲,碰见一个人类也是很恐怖的。
有了它这一声叹息,我的底气恢复不少,至少从语气里判断,它不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立刻离开,于是我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唉!"又是一声叹息,袅袅地飘入我的耳朵,我头也不回地走着。凭着第六感觉,我知道,它已经不再躲避了,而是正站在我身后默默地目送着我离去,或许在盼着我离去,或是盼望着我回头,总之,它只是远远地目送着我,没有跟着我,更没有打算伤害我!但我不会回头了,况且,我也没有回头的勇气了。
由于高度紧张,走下二楼时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行血字!
走出4号门诊楼,我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一直跑到视线里出现了科长、老K等人为止!
我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心狂跳不止,惊得老K等人的脸全都变了颜色。"怎么了?"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我。
我努力地平静着自己的qíng绪,开始考虑怎样回答他们,但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只会被吓跑的,而且会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不愿看到的结果。我要留下来,摸清事qíng的真相,我不想记忆里只剩下一场恐惧和那双空dòng哀怨的眼睛,以及那一声寒彻心骨的叹息!再说了,我答应过梁希松,这里的事qíng是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还有,我也不想成为谣言的根源!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了,有点害怕!"
"哈哈哈……"老K突然不计后果地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我胆战心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大胆也有害怕的时候?"几个人也都陪着老K笑,这一次的笑声却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我故作不服气地道:"你不怕?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试试!"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我真担心老K一赌气出去会碰见那东西,还好他现在jīng明了许多,话锋一转道:"大白天的我赌那气gān吗?吃饱了撑啊?行了,别一惊一乍的,赶快投入工作!"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jīng神,被那一吓消耗了不少元气。天黑之前我们就离开了,临出门时我早早地钻进车里,故意装作低头收拾东西,生怕被科长喊下车去关门,我怕看到那一双眼睛目送我们离去。在走过4号门诊楼时,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向那边看的人,除了司机实在腾不出眼以外。
直到车子驶入闹市,我望见除了几位同事以外的其他人类,然后再躺到宿舍的chuáng上,才完全恢复。
回到宿舍后我就关掉了手机,凭感觉,梁希松一定会与我联系,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的所见,尤其是在天黑以后。
几位"光杆"同事约我打牌,我立刻答应了,速度之快让他们称奇--因为平时举办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抱着书看。但现在我希望在打牌的时候能够忘记心里的恐惧,顺便再培养一下困意,否则我会彻夜失眠的。但我的美好计划还没实施就遭到粉碎xing的打击,刚摆好牌架子,一位好事者劈头就问:"仁兄在那没遇见女鬼吧?"
托这位仁兄的"福",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培养出困意来。
临睡前,我故意磨磨蹭蹭,等着舍友上了chuáng,然后没关灯就爬到了chuáng上。没想到我一上chuáng,舍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趿着拖鞋无qíng地将光明扼杀了。
托这位仁兄的"福",我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状态,始终徘徊于那一双眼睛、一声叹息和那一截身体之间。
天亮之前,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惊问道:"谁?"
没想到舍友倒先知先觉,睡眼蒙眬地道:"还有谁呀?你们该出发了!"
一开房门,老K便气急败坏地问道:"几点了,还不开机?害得我大清早就爬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太累了,睡过了头。"
除了我,老K等人都是有家室的,他们都从家里赶来。
一上车,我便开了机,不出我所料,一大群短信蜂拥而至。
十六、不经意的发现
短信全部是梁希松发来的,我逐条翻看。
决定了吗?你们是留下还是回来?--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