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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

作者:[日]东野圭吾 时间:2022-12-12 19:00:22 标签:[日]东野圭吾 东野圭吾

  “可我现在手头的工作量比谁都多。明白道理的上司绝对不会选中我。”

  “你是说我不明事理?”

  “我是说这车间多余的人扫扫一大把,都是些人渣。”

  “你就是因为说这么偏激的话才被大家孤立的。”

  听到这儿我瘪瘪嘴。孤立?刚才还说不是这样,马上就说漏了嘴。像是意识到了自相矛盾,他gān咳一下,打圆场似的说:“我想尽量在维持团队团结的前提下去对付人事变动,这是事实。不别往坏处想。”

  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就这事儿,你回去吧。”

  我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什么事?”那一脸穷酸相的家伙看着我。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拉紧,对这个废物说:“垃圾!”

  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开门出去。

  回到车间,几个工人偷偷往我这边看,我看过去,他们马上躲开目光。大家像是知道了调动的事。谢天谢地,这天一直没人靠近我。看见他们嘴脸的一刹那,我觉得心中的憎恶就要爆发了,这很可怕。

  下了班我没有直接回家,在夜晚的街头茫然地走着。空虚和愤怒jiāo替袭来。

  我在想,如果是在遭遇事故之前会怎样?要是从前的成濑纯一,就不会被选为调动的对象了,因为不惹眼,是班长最好使唤的部下。可像以前那样不能坚持自己的想法能说更幸福吗?我甚至弄不清楚从前的我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不能忘记的是,目前我还弄不清,现在的人格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

  我信步朝酒馆走去。

  我知道酒jīng不好,想起那次喝醉了撒野的qíng景就明白它对脑功能影响很大。可有些夜晚非喝不可,比如今晚。

  我摇摇晃晃地进去。酒馆很小,小得推门而入就要碰到吧台前的椅子,不过里头还有点空间,摆着一架黑色的钢琴。我在吧台的正中间坐下,要了杯加冰的‘野土jī”尾士忌,客人除了我还有一对男女,像是熟客,和调酒师亲昵地说着话。

  仔细想想,对从前的自己来说,一个人进这样的店是不可想象的。不光如此,从前我一个人去喝过酒吗?

  班长想把我赶走的心qíng也不是不可理解。大概是因为不好对付,碍眼无疑也是一个原因。曾经老实的部下某天突然变了个人,任谁都会困惑。

  环境变化?真是笑话!

  堂元博士一定在隐瞒着什么。那天的jīng神分析——他们称它为“自由联想”——中,我一定是有了什么异常行为。他们其实不提,是害怕我意识到什么。是捐赠者,还是手术本身的失败?不管是什么,必须面对的是,我屡次提起的人格变化不仅仅是恐惧。

  我今后会怎样?若就这样让变化继续,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终点?

  一口气喝gān酒、我又要了杯“波本”威士忌。酒jīng在向提内渗透,就像海绵吸水一般。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咣当一声,我抬头一看,一个瘦削、满脸菜色的中年男人在钢琴前坐下。他放下乐谱,看样子要弹琴。我的视线重新回到洒杯。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我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用酒冲进胃里。

  钢琴演奏开始了,是支听过的曲于。不是古典音乐,是电影音乐什么的。

  好听,我想。乐曲很动听,不知为何,钢琴声让我心旌摇dàng。是因为演奏者技艺高超吗?我从没怀着这样的心qíng听过钢琴演奏。我端着杯子听得入了迷。

  第一首曲子快结束时,店里来了新客人,四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女。他们坐在钢琴边店里唯一的那张圆桌前。一瞬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年钢琴师默默地开始演奏第二曲,这回是支古典曲子,常能听到,但不知道曲名。我又要了一杯威士忌,挪到离钢琴近的座位。琴键敲出的一个个音符冲击着我的心。我觉得亲切,又觉得凄凉。为什么今晚会有这样的心qíng?为什么以前我从没意识到钢琴声如此美妙?

  身体似乎浮在空中,像烟一样飘起。不是因为酒jīng,是因为声音,钢琴声。我闭上眼睛,全身陶醉。

  突然,一阵大笑传来。

  难得的心qíng被破坏,我睁开眼。不出所料,看看圆桌那边,刚才进来的年轻人正张着嘴胡聊大笑,浑身弥漫着傲慢——只要我们开心,哪管别人怎样。

  店员当然没去提醒他们,大概已经习已为常了。钢琴师也正无表qíng地继续弹着。那对男女在忘我地说着悄悄话。

  我想无视他们,但不可能。乐曲的微妙部分被粗俗的声音盖住。我的不快渐渐升级,头开始隐隐作痛,觉得厚重的黑块从胸口往上爬。

  那伙人中的一个发出一声怪叫,像是人类之外的什么低等动物的叫声。

  我走到他们桌前,抓住声音最大的那个年轻男人的肩膀:“安静点,听不见钢琴声了。”

  那四人一时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大概他们不知道不守规矩时还会有遭指责这回事。随即他们毫不掩饰地面露厌恶,两个女的一脸扫兴地瘪瘪红嘴唇,两个男的皱着眉头瞪我。

  “怎么?”一个男的站起来,抓住我的衬衫领子,“有牢骚?”他看上去像个长了毛的不良高中生,一脸凶相,满是发腔的头发透着轻佻。

  “我说,太吵了,安静点。这儿不是幼儿园。”

  他的脸扭曲了,刹那间我的脸上一震。一个踉跄,我的后背磕在吧台角上,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打架出去打!”吧台后的调酒师说。

  “打完了!”那家伙说着吐了口唾沫,正吐在我的脚上。他嘿嘿一笑。你这样的窝囊废在家睡觉就得了。”

  大概觉得过话很过瘾,其他三人都笑了。

  头疼在加剧,耳鸣,全身冒冷汗。像chuī气球似的,憎恶在我心中蔓延。看着脚上的唾沫,我觉得自己找到了杀死他的理由。这样的人没有活着的价值。

  见我站直身体,他也摆好架势:“怎么,想比划——”没等他说完,我便朝他胯下奋力踢去。他呻吟一声,身子弓得像只虾。接着我毫不犹豫地cao起旁边的空啤酒瓶,使尽全身力气朝他的后脑勺砸去。啤酒瓶没有像动作片里那样粉碎,而是发出咣的一声闷响。我又砸了一下,他立刻倒下。

  另一个男的从椅子里站起来,但我一瞪眼,他就退了下去。这种家伙一旦觉得形势不利就胆小如鼠。两个女的只有战战兢兢的份儿。

  我放下啤酒瓶,走近他们的桌子,拿起白兰地,瓶里还剩不少,我把它浇在昏过去的男人头上。他的浅色西服眼看着染上了颜色,浓郁的酒香飘起。瓶子倒空了,我又从吧台上拿过一瓶,接着往那家伙身上倒。他终于皱着眉头睁开眼。

  “好像醒过来了嘛。”我拿过旁边不知道是谁的打火机,把气体量调到最大,问调酒师:“白兰地能点着吧?”

  “啊?”他像是一时没听明日,生硬地点点头。

  似乎从对话中明白了什么,被白兰地浇透的男人惨叫:“哇,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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