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
“咦?”打开墙上的内嵌壁橱的抽屉之后,穗高不禁叫了一声。手里拿着银色像怀表一样的东西。不过那并非是怀表,而是他心爱的药罐。我听穗高说那是他上一次结婚时,他前妻给他买的。
“怎么啦?”美和子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才打开药罐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两粒胶囊。”
“哪里不对了呢?”
“我记得应该是空的才对,真奇怪,难道是我记错了吗?”穗高歪起脖子。“不过也没关系,明天就吃这两粒好了。”
“这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你还是别吃了。”
听到明天即将成为自己新娘的这句话,穗高停下了正要拧上药罐盖子的手。
“你说的对,那我把这个丢掉咯。”说着把药罐里的两粒胶囊扔到了一遍的垃圾箱里。然后把药罐地给了神林美和子。“你等一下帮我在里面装些药吧。”
“好的。”她把药罐放进了自己的提包。
“好,那我们出发吧!”穗高轻拍手,说道。
那家餐厅在离穗高家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因为位于住宅区,所以如果没注意到的标志牌的话,还会以为是一户带有西洋风qíng的民宅。
穗高、我、神林兄妹、再加上雪笹香织,我们五人围坐在靠内侧的餐桌旁。时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了三点。由于正是午餐和晚餐之间的时间带,几乎没有其他客人。
“也就是说,外观再怎么相似,实质是完全不同的。”穗高边捣鼓着手中的叉子边说道。“美国和日本对于棒球的qíng结不同,棒球自身的历史也不同,关注度更是大相径庭。我并非没理解这些内容,只是其程度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前一部作品的失败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光是电影,连描写棒球的小说也不会畅销,雪笹小姐也这么说过吧?”神林美和子看着雪笹香织说。
雪笹一边吃着海胆意大利面,一边点头。
“尽管看起来好像全民都在玩棒球,到头来还是没能上升到专业水准。想象一下,存在那种不看球赛而仅在加油助威上倾注热qíng的粉丝,这种现象本身就很奇怪。我算是接受教训了。”
“你的意思是,不涉足关于棒球的内容了?”
“嗯,已经做怕了。”说完,穗高喝了一口意大利产的啤酒。
说到穗高去年拍摄的电影,这部由他亲手cao刀写的剧本描述的是职业棒球的世界。当初的设想是不单单将职业棒球的世界作为素材,而是尽可能的描写真实的世界。这个设想正中靶心,受到了一部分的电影爱好者和专家的好评。然而电影上映后,却遭遇了滑铁卢。只是一味地增加了穗高企划公司的债务而已。
穗高认为,在美国的棒球电影热卖,只要做得好在日本也一定能赚钱,这和我的预想是相异的。日本的电影迷们对本国的作品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听到关于棒球的东西,就可以借职业棒球的人气轻而易举完成电影,这只是想当然。要洗刷这种臭名可并非是易事。我一开始就坚持这个计划非常危险,但穗高却完全听不进去。
描写棒球的小说卖不出去的原因,和电影不同。虽然‘Majoring’这种美国电影在日本也能火爆,但从来没听说过棒球小说翻译成日文版也能成为销售量名列前茅的。
既然不懂这种根本xing的东西,我才打算劝穗高不要涉足电影业。虽然大家都认可这个男人的才华,然而世上的水并非一直是从高处流往低处的。
我用叉子卷起通心粉,余光扫了一眼穗高。在多于三人的场合就会qíng不自禁喧宾夺主的他,从刚刚开始就在一个劲地自顾自说话,令我不禁由衷佩服,单这一个话题他竟然能聊这么久。这点他和从前完全没变,我回想着。
我和穗高在大学同属一个社团——电影研究社团。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立志当一名电影导演。虽然社团的成员包括那些名义上的一共有几十人,但真正想要朝着电影这条路发展的,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穗高则以我们完全没料想到的方式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先开始写小说,而且不光写,还去投稿应征新人奖,并一举得了头等奖。
作为一个小说家已经小有成绩的他,不久后就涉足了剧本写作。起因便是自己的作品被翻拍成电影的时候,自己亲自cao刀攥写了剧本。小说销售量位居第一,电影也随之火热起来,这么一来他便拓宽了今后的发展道路。
七年前,他开设了自己的事务所,这不光是为了税金对策,更是在为迈向电影界铺路。
就在那时,穗高联系了我,表示自己很希望我帮他打理事务所。
说实话,这个提议对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由于某些原因,我现在的确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不过我也不可能立即就答应他。总之那时的我,几乎被bī到了绝境。
我原来是轮胎制造公司的经理。每天工作很无聊,一点都没意思,无意中迷上了赌马。一开始我只是少量的买一点,尝了点甜头之后,就发展到每个星期都去买赛马券了。但我根本没有有赛马的知识和技巧。不,即使有了那些所谓的技巧,也不可能一直都赢。我顷刻间倾家dàng产。
虽然就此收手的话是上策,但我当时想的是:难道我没法翻本吗?于是便借了高利贷。“我一次xing就把这个大dòng给填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傻到极点,可当时真的是做梦都渴望实现的。我便把借款全部投在了赛马上。
接下来的事,就是陈词老调了。为了还清日益增长的债务,我把手伸向了公款。我捏造了一个虚构的公司,编造一些虚假jiāo易,然后从自己公司的账户上把钱打过去。上级会核实哪些部分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只要那些地方的数字不出矛盾的话,暂且就能不败露。
可这的确是“暂且”,那时正在核查另一个文件记录的课长发现了我的勾当,他立刻就把我叫过去进行质问。我如实坦白了,因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本月内你给我设法把账做平,”课长说,“这样我就不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永远放在心里。然后你就写辞职信,还能领到退职金呢。”
可能科长也担心因为管理疏忽而遭到上面的责骂,才这么说的吧。不过对我而言,他能如此慷慨,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问题是怎么做才能够填补帐上的缺口呢。而且总额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足有一千万元以上。
与穗高见面的时候,我把这事跟他实话实说了。倘若那时他认为我手不gān净,不把事务所jiāo给我打理的话,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可穗高对于我的这番话完全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讶,非但如此,他还说要帮我垫付这笔钱款。
“这种小钱,你和我联手一次xing就能赚回来,我这里的赌博,可是比赛马要有趣多了。”
冲了账本上的漏dòng,私吞公款的事也不会被告发,并且下一份工作还有着落——我的心qíng就像被幸运女神突然光顾一样,当即答应了穗高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