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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

作者:冶文彪 时间:2022-12-18 22:10:24 标签:冶文彪

  “好,天黑,冯兄路上当心些。”

  冯赛拱手告辞,驱马回去,心里默想:钱六刚才神色微变,若真是出于朋友之谊,又何必变色?看来去年底他在岸边遇见都水丞展究并非偶然,而是有意等候。

  难道早在谭力截断汴河炭源之前,汪石就已经买通了考城税吏?钱六在二里外“偶遇”展究的凿冰船,难道是汪石安排的?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原由?为阻住广宁监那纲新钱?但正如周长清所言,阻住那纲钱船有什么用?钱纲有几十名士卒把守,那纲船也顺利到了汴京,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冯赛想不明白其中究竟藏了什么隐秘,他想起上回来考城使过的小厮屈小六,那小厮心思腿脚都灵便,可以再请他帮忙查一件事。

  于是,他驱马赶到上回遇见屈小六的那间茶肆,茶肆里已没了客人,但灯还亮着,一个后生正在收拾擦拭桌凳,正是屈小六。冯赛下马走了过去。

  “冯相公?”屈小六听见声音,扭头一看,顿时笑迎出来。

  “你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那个龚三天天到处在chuī嘘冯相公呢。”

  “小哥,我又有件事想托付你。”

  “好!”

  “你帮我打问一件事,就是上回你替我找见的那座藏炭的庄院,从去年腊月开始,那庄院里住了些什么人?有没有运进或运出过什么东西?”

  “这个容易。那周围我熟得很,收拾完马上去问。”

  “好,多谢你。这一百文你先收着,打问好后再给你一百文。我在河边刘家客栈住。这事越快越好。”

  孙献把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没有告诉管杆儿三人,只让他们继续再去查问汪石的下落,随后散了小聚,急急往家里赶去。

  到了巷口,他在鞍马店先租了辆厢车,而后快步赶回家,推开门见妻子正在院里晾晒衣裳,他过去一把夺下妻子手中那件湿衫子,扔进木盆里,姚氏惊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快跟我走!路上再跟你细说!”他一把拽着妻子出了门,顾不上锁门,只把门随手一带,便快步走出巷子。那厢车已经在巷口等着,孙献将妻子推上车,自己也忙钻了进去,大声吩咐那车夫:“去城南麦稍巷!”

  “去麦稍巷做什么?”姚氏一脸惊惶,仍未回过神。

  “去找那个阿丰。她在哪间酒楼?”

  “范楼。”

  “你昨天说她那酒楼有客人丢下了一匹马,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她似乎说……已经一个月了。”

  “那就对了!”孙献心头狂跳。

  皮二打问到初九那天清晨,汪石先去了麦稍巷,放慢马速,左右张望,却没有停下来,随后又加鞭进了城。他去麦稍巷自然是在寻找什么。而大清早在那条街上,除了找人,便是找门。那么早街头一般不会有人,那就是在找门。但他却没有停下来,说明要找的那门当天并不需要进去,应该是和某人约好了在那里见面,认好门,之后好去。初九晚上他一直在城中,应该是第二天才出了城。他已经在麦稍巷认好了门,应该便是去了那里赴约。

  而阿丰碰巧在麦稍巷的范楼做工,范楼又有个客人丢下一匹马,始终没有去取。若丢下别的小物件,人倒是会记不得丢在了哪里。但一匹马,喝得再多,醉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忘记。那马会不会正是汪石的?他和人是否正是约在范楼见面?

  孙献心里急忙忙思忖着,姚氏却在对面不住地问,孙献只好把自己这一向在查问的事qíng告诉了妻子,虽然车轮声很响,车夫在前面根本听不到,孙献还是压低了声音,两口子都弯下腰,将头凑到一起。

  姚氏听后睁圆了眼睛:“一百万贯!”

  “嘘……现在就看阿丰说的那匹马是不是那姓汪的丢下的。”

  “对了!对了!阿丰说她原先看上的那个穷汉就姓汪!叫什么汪八百,还是汪九百?”

  “什么穷汉?”

  “就是昨天我说的那件事,阿丰原先在一间茶肆里做工,看上了一个穷汉,姓汪,常偷偷给他茶水喝。后来在范楼,她又瞧见了那个穷汉,那人居然已经成了太学生,穿了件雪白的襕衫。”

  “太学生?襕衫?他骑的什么马?”

  “不知道,只有等下问过阿丰才知道。”

  车到了范楼,姚氏引着孙献绕到旁边的侧门,两口子快步走进范楼的后院,院子北边一排房舍,姚氏先走到其中一间门前一看,房门关着,叫了几声,都没人应。这时,一个妇人端着一大摞碟子从酒楼后面走出来,端到井边去洗,见到孙献夫妇,忙问:“这位相公,你们是找谁吗?”

  “我们寻在这里做工的阿丰。”

  “阿丰在厨房里,我去替你唤出来。”

  妇人进去后,孙献环视院中,东侧有座马厩,里面有十几匹马,其中有三匹黑马,他忙过去细看,都不是汪石那匹。

  “小娘子,小相公,你们怎么来了?”阿丰一脸吃惊,从酒楼后门走了出来。

  “阿丰,我们来问一件事!”姚氏一把抓住阿丰的手,“你说的那匹马……”

  那个洗碗妇也走了过来,阿丰忙道:“咱们进屋去说。”

  孙献夫妻跟着阿丰进了她的屋子,阿丰向外探了两眼,随后关紧了门,屋子很窄小,只有一扇窗户,关了门顿时暗下来。

  姚氏又急忙问道:“阿丰,你说上个月有客人丢了匹马在这里,是不是一匹黑马?”

  “不是,是匹huáng马。现在仍在马厩里,店里主管有时会骑着出去。小娘子,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一旦传到主管耳朵里,我们夫妻两个就没饭吃了。”

  “我知道,我知道!”

  “阿丰,那匹马是上个月哪一天丢下的?”孙献忙问。

  “二月初十。”

  “哦?初十?”

  “嗯,那天酒楼里还出了件凶案。”

  “什么凶案?”

  “一个叫董谦的进士被人杀了,这案子至今仍在查。”

  “哦……对了,你认得一个姓汪的?”

  “这个小娘子都跟您说了……”阿丰的脸顿时红了,扭捏起来。

  “那姓汪的长得什么模样?”

  “他叫汪八百,二十七八岁。眉毛粗粗黑黑的,大眼睛,方脸膛,面皮有些黑,身量比相公您还高壮些。”

  “他是哪一天来这范楼的?”

  “就是二月初十那天。”

  “他是和什么人一起来的?”

  “他一个人来的,到后院放好了马,从后边进的酒楼,我正抱了捆葱出来洗,一眼瞧见了他,人整个变了,穿了件太学生的白襕衫,气气派派的。不过,他没有留意我,直接上楼去了。正巧是我家穆柱招呼的他。穆柱下来端菜时,我装作没事,问了两句,穆柱说他是来会两个朋友,那两人已经在酒间里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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