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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

作者:冶文彪 时间:2022-12-18 22:10:24 标签:冶文彪

  “再神异,也是人做出来的事,只要肯下气力,一定能解得开。”

  “孙兄弟说的是,咱们都再想想,各自都尽力再去查找汪石的下落。”

  “好!”

  冯赛骑马回烂柯寺,刚拐过路口,却见一辆平板牛车停在寺外,车上一个年轻后生捂着肚子吃力爬下牛车,竟是邱迁。

  冯赛忙驱马赶了过去:“阿迁,你这是……”

  邱迁一直皱着眉,捂着肚子,等那赶车人走开后,却忽然直起身子笑起来:“姐夫,我没事。对了,姐姐甥女她们找见了吗?”

  冯赛摇了摇头,邱迁脸上笑意顿时散去,眉头重又皱起,片刻才又道:“姐夫,这几天我查出来一件大事,咱们到没人处说去……”

  冯赛引着邱迁走进烂柯寺后院,坐在石桌边,邱迁才将化名潜入谷家银铺的经历讲了一遍。幸而今早他装病,来的那个大夫是个庸医,说他得了搅肠痧,恐怕难治。那管家听了,怕麻烦,忙叫人赶着牛车,将邱迁送到了这里。

  冯赛听后,吃了一惊。他和谷家银铺的主人谷坤来往已经多年,谷坤为人慡利,生意上从来不和人多计较。那银铺后院作坊,谷坤也曾带冯赛进去过一回,替一个官员挑选银器,邱迁说的吴银匠,冯赛也见过。那后院虽大,要架熔炉造铜钱,却远远不够。而且在那里铸造假钱,也容易被人发觉。不过,他们半夜偷运铜钱,恐怕真是在倾销假钱。

  “冯宝和谷家银铺真有过生意往来?”他忙问。

  “嗯。是那个楚三官说的,他提到那桩生意时,遮遮掩掩,我再三问,都不肯说出究竟是什么生意。应该是见不得人的生意。我再去试着问问。不过这和绑架姐姐甥女有什么关联没有,我却始终想不出来。”

  “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关联,我们都再想想。你先赶紧回家去,岳父岳母几天不见你,恐怕正在担心。”

  “好。我还打问出两件事,一件是,三哥放了些钱在芳酩院的顾盼儿那里,有几百贯,说要帮顾盼儿赎jì籍。寒食前两天,三哥还去和顾盼儿道过别。”

  “哦?”

  “另一件是,这个月月初,三哥曾和一个官员在孙羊店会过面,不知道那人是谁,姐夫你和孙羊店熟,可以去打问打问,说不准能问出些什么。”

  “好,我这就去问……”冯赛刚要起身,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顿时惊住。

  第三章

  广宁监

  睿其思,心无所不通。

  ——王安石

  冯赛忽然想起一件事,第一眼看到汪石,他就觉得面善,之前似曾见过。这些天他反复回想,却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邱迁说起谷家银铺的事,竟无意提醒了他,之前的确见过汪石。

  去年,卖木炭的朱十五兄弟两个和另一个人,一起来求冯赛替他们寻一个活路。冯赛手头事qíng正忙,想起谷家银铺正在寻雇人工,便让柳二郎带了过去。当时一直是朱十五在说话恳求,他兄弟和另一个人只跟在后面,冯赛也只扫了一眼。朱十五兄弟两个只是一般穷苦人,并没有什么,那另外一人却略有些不同,虽然也是布衫糙鞋,一身脏旧,但身材有些魁梧,尤其是眼神,不像一般穷苦人那么卑弱,透着些愤愤不得志的傲色。冯赛当时见了,心里略微一动,但也仅此而已,随后便去忙自己的事qíng,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回想起来,那人应该正是汪石。

  清明那天,见到赶驴驮木炭的朱十五兄弟俩时,冯赛就觉得似乎想起件事,但当时心里忧急妻女,没工夫细想。此刻,才猛然记起来。

  那是去年夏末秋初,大概是七八月之间。这么说,那时候汪石还只是个衣食无着、到处寻活路的穷汉?短短三个月之后,他就已经至少揣着五万贯,去陕西买便钱公据?他那五万贯本钱是从哪里来的?跟着谷坤销假钱赚来的?但是,假钱的利再高,就算十倍利,他也至少得销掉五千贯假钱。而整串假钱自然销不出去,得混着真钱才成,哪怕三比一,也得一两万贯。京城的大商铺,三个月也未必能让这么多钱顺利出手,何况他?

  或者他真是从左藏库偷来的?不对,左藏库那库钱是去年年底才运到京城,今年二月底才飞走,去年十一月,他已经带着五万贯去陕西买便钱公据。

  另外,广宁监常年都在铸造新钱,每一季都要运送一纲新钱到京城。孙献为何能断定飞走的那库钱是年底那一纲?这个得再去问问孙献。

  眼下先得找见那个卖木炭的朱十五,问清楚当时和他兄弟俩一起寻工的那人是否真是汪石。

  冯赛忙和邱迁一起出了烂柯寺,邱迁进城去了,他则赶到龙柳对面的川饭店,进去找见店主曾胖:“曾大哥,那两个卖木炭的还往你家送木炭吗?”

  “送。隔天送一回。刚还送了来,才走不久。”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陈桥镇那边。怎么了,冯二哥?”

  “哦,我有些事要问他们。”

  “那你只能等后天上午再来。”

  冯赛却等不得,别过曾胖,驱马向东北边追去。追了有三里多路,远远看见前面两个人各骑着一头驴子,后面还跟着三头,慢慢走着。冯赛忙加鞭急赶,追上去一看,果然是朱十五兄弟两个:“朱兄弟!”

  “冯大官人?”朱十五兄弟两个忙跳下驴子,“冯大官人,你还好么?”

  “还好。”

  “前天我们送木炭过去,听曾店主说您遇了事,我们兄弟两个心里好不忧急,连我那浑家听了,都忧得不得了,昨晚特地蒸了这些糖饼,还有这几块腌ròu,说一定要送给您。刚才我问曾店主,曾店主又说您的家都被抄了,没处寻去……”

  冯赛心头一阵暖,忙道:“多谢你们,这么记挂我。”

  “怎么能不记挂?您一句话,就让我们至少多了一倍的利,又少了多少麻烦?”

  “朱兄弟,我有件事要问你们。”

  “什么事?您尽管问。”

  “去年你们兄弟两个和另一个人一起来找我寻活路……”

  “嗯!那是冯大官人的第一道恩qíng。”

  “那另一个人叫什么?”

  “姓汪,叫汪八百。”

  “汪八百?你们是何时认得他的?”

  “那会儿也才认得没多久,我们是在街口上等人雇工时认得的,我见他xing子慡快,就说到了一起。大家一样穷,一天只能吃一顿,那一顿也只敢吃个半饱。后来听说冯大官人最爱帮穷扶困,我们三个就一起厚着脸去求您。”

  “当时内弟带你们去了谷家银铺,后来如何了?”

  “柳相公带我们去了那银铺,那个管家出来相看,问了些话,那汪八百xing子不太好,到人家檐下求饭吃,答话的时候却硬声硬气的。那官家有些不乐意,便没有要他。”

  “哦?谷家没有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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