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的浪漫/派恩探案
帕金顿太太有一种全局在握的快活感。可怜的老乔治!帕金顿太太回到桌边坐下,观察着那一对。他可真胖,光秃秃的脑袋,跳起舞来又是那样笨拙。他跳的是二十年前的那些花样,可怜的乔治,他是那样急切地想变得年轻些!而那个与他跳舞的可怜的姑娘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现在她的脸在他肩上他看不见的地方,看上去真是厌烦透了。
而她自己这边,帕金顿太太满意地想,是多么地让人嫉妒。她瞥了一眼身边看上去完美无缺的克劳德,他正知qíng识趣地保持沉默。他是多么理解她。他从不与她争执——而丈夫们在结婚若gān年后总不可避免地与妻子们争吵。
她又看了看他,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微微一笑,他深邃的眼睛,那样忧郁、那样làng漫、那样温柔地看着她。
“咱们再跳一个吗?”他低声问道。
他们又跳了起来。那真是天堂!
她感到乔治充满歉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她想起来,他们的目的是让乔治嫉妒。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啊!现在她真的不想让乔治嫉妒什么,那会使他不好受。为什么要让他难过呢,可怜的东西?每个人都这样地快乐……帕金顿太太到家时帕金顿先生已经在家呆了一个小时。他看上去困惑而缺乏自信。
“嗯,”他搭话道,“你回来了。”
帕金顿太太甩开那件就在当天上午花了她四十畿尼买的披肩。
“是啊,”她微笑着说,“我回来了。”
乔治咳了一声:“呃----遇上你有点儿奇怪。”
“是吗?”帕金顿太太说。
“我——这个,我想带那个女孩出去也算是做件好事。她家里有些麻烦事。我想——这个,好事,你知道。”
帕金顿太太点点头。可怜的老乔治——笨手笨脚,还那么兴奋,那么自得。
“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谁?我不认得他,是吧?”
“勒特雷尔。他名叫克劳德·勒特雷尔。”
“你怎么认识他的?”
“噢,有人介绍的。”帕金顿太太含糊他说。
“你出去跳舞,可真有些奇怪——在你这把年纪。可别被人当成笑话,我亲爱的。”
帕金顿太太笑了。此刻她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她不想说些什么破坏它的话。
“有变化总是好的。”她和善地说道。
“你可得小心,你知道,有许多这样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有时候中年妇女实在是傻得可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亲爱的。我不想看到你做出不合时宜的事qíng。”
“我觉得做些运动很有好处”帕金顿太太说。
“嗯----没错。”
“我希望你也这么做。”帕金顿太太好心好意他说,“最重要的是快乐,不是吗?
我记得有一天早餐时你这么说,大约十天前吧。”
她丈夫警觉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讽刺。她打了个哈欠。
“我得去睡了,顺便提一句,乔治,最近我花了不少钱。会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账单寄来,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账单?”帕金顿先生问道。
“是啊,买衣服,做按摩,还有头发的护理。我真是奢侈得不像话——不过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她上楼去了,帕金顿先生呆在原地惊讶得张大了嘴。对于今晚的事玛丽亚的态度好得令人称奇。她看上去根本毫不在意。不过真是遗憾,她突然开始喜欢花钱了。玛丽亚——那个勤俭节约的模范!女人们!乔治·帕金顿摇了摇头。那个女孩的兄弟最近遇上些麻烦。好吧,他愿意帮忙。无所谓——该死的,城里的事儿最近也不太顺利。
帕金顿先生叹了口气,也缓缓爬上楼去。
有时候在当时没有引起注意的话事后反而会被想起。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帕金顿先生说的一些话才真正引起他太太的反应。
靠女人混饭吃的男人;中年妇女;傻得可笑。
帕金顿太太是个内心勇敢坚qiáng的人。她坐下来面对事实。靠女人混饭吃的男人。她在报上读到过许多关于他们的事,也读到过中年妇女们所做的蠢事。
克劳德是个靠女人吃饭的人吗?她猜想他是的。可是,吃软饭的男人靠女人付账,而克劳德总为她付账。是的,可这其实是帕克·派恩先生在付账,不是克劳德——或者,不如说是她自己的两百畿尼。
她是一个愚蠢的中年妇女吗?克劳德·勒特雷尔在背后嘲笑她吗?想到这儿,她脸红了。
好吧,那又怎么样?克劳德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她是个愚蠢的中年妇女。她想她应该送他点什么,比方说一个金质烟盒之类的。
一种奇怪的冲动驱使她出了门,来到阿斯普雷商场。她挑了一个烟盒并付了钱。她和克劳德约好了在克莱瑞奇餐厅共进午餐。
当他们喝着咖啡时,她从包里拿出那个烟盒。“一点小礼物。”她喃喃道。
他抬起头,皱着眉说:“给我的?”
“是的。我——我希望你会喜欢。”
他用手使劲儿把它从桌上推了回来。“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个?我不会收的。拿回去。
拿回去,我说。”他生气了,黑眼睛里闪着怒火。
她咕哝了一句:“我很抱歉。”把烟盒放回了包里。
那天他们都有些局促不安。
第二天早晨,他给她打来电话:“我必须见你。今天下午我能来你家吗?”
她让他三点钟来。
他到的时候脸色苍白,十分紧张。他们互相问好,那种尴尬的感觉更明显了。忽然他跳了起来,面对着她:“你以为我是什么?这就是我想来问你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是的,朋友。但这又有什么区别,你仍然认为我是——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一个靠女人活着的家伙。你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不,不是。”
他把她的否认扔在一边。他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你就是那么想的!没错,这是真的,这就是我要来这儿告诉你的话。这是真的!我的任务是带你出去,让你开心,与你谈qíng说爱,让你忘掉你的丈夫。这是我的工作,一个可鄙的工作,是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道。
“因为我受不了了。我无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能继续这样对你。你与众不同。你是我可以信任、依赖、敬慕的那种女人。你以为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这又是游戏的一部分?”
他靠近她,“我会证明这不是一场把戏。我要走了——为了你。为了你我要使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种令人厌恶的家伙。”
他突然拥紧了她,他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接着他放开她,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