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屋/怪屋
“没有争吵?”
微笑摇头的动作再度出现。
“我真的不知道,督察先生。他们住的那部分房子跟这里相当隔离。
“她和罗仑斯·布朗先生非常友好吧,不是吗?”
玛格达·里奥奈兹僵住了。她张大眼睛,以谴责的眼光看着泰文勒。
“我不认为,”她高傲地说,“你不该问我这种问题。布兰达对任何人都相当友好。她真的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你喜欢罗仑斯·布朗先生吗?”
“他非常文静,相当不错,不过静得让你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其实我也不常见到他。”
“他的教学令人满意吗?”
“我想是的。我真的不知道,菲力浦好象相当满意。”
泰文勒尝试一些“震惊”的手腕。
“对不起这样问你,不过在你看来,布朗先生和布兰达·里奥奈兹太太之间有没有任何恋qíng存在?”
玛格达站了起来,十足一副老祖母的架势。
“我从没见过任何这种事,”她说。“我真的不认为,督察先生,这是你该问我的问题?她可是我公公的太太。”
我几乎鼓掌叫好。
督察长也站了起来。
“比较象是个问仆人的问题?”他暗示说。
玛格达没有回答。
“谢谢你,里奥奈兹太太。”督察长说完走了出去。
“你表演得美极了,亲爱的。”苏菲亚热qíng地对她母亲说。
玛格达若有所思地卷起她耳后方的一绺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是的,”她说,“我想这样演是对的。”
苏菲亚看着我。
“你不是应该,”她问道,“跟督察一起去吗?”
“听我说,苏菲亚,我该怎么——”
我停了下来。我无法当着苏菲亚母亲的面问出我到底扮演的该是什么角色。玛格达·里奥奈兹到目前为止一直对我的出现毫无兴趣,除了把我当做她说的那句有关女儿的“退场词”的对象。我可能是个记者、她女儿的未婚夫,或是一个身份不明的警方人员,或甚至是葬仪社的人——对玛格达·里奥奈兹来说,这些都一样,只是她的观众之一。
里奥奈兹太太低头看着她的双脚,不满意地说:“这双鞋子不对,太轻浮了。”
在苏菲亚紧急摇头示意之下,我顺从他匆忙出门去找泰文勒。我在外头大厅里找到他,他正过门到了楼梯口。
“正要上楼去见做哥哥的,”他解释说。
我对他提出我的难题,免得以后麻烦。
“听我说,泰文勒,我到底是谁?”
他显得惊讶。
“你到底是谁?”
“是的,我到底在这屋子里gān什么?如果有人问我,我怎么说?”
“噢,我明白。”他考虑一会儿,然后笑着说:“有没有人问过你?”
“哦--没有。”
“那么为什么不就这样,永不解释,这是个很好的座右铭。特别是在象这样动乱不安的屋子里,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太多的烦恼和恐惧,根本没有心qíng问问题。只要你自己表现一副自信的样子,他们就会把你当作理所当然的。说出任何不必要的话是一大错误。嗯,现在我们上楼去,门没锁。
当然你了解,我希望,我所问的这些问题全都是胡言乱语!
谁在屋子里谁不在,或是他们事发当天人在什么地方根本就不重要——”“那么为什么——”他继续说下去:“因为这至少给我个机会看看他们所有的人,打量一下他们,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同时希望,纯粹是碰运气,有人可能给我一个有用的指标。”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喃喃说道:“我敢打赌。玛格达·里奥奈兹一定可以说出不少,如果由得了她的话。”
“可靠吗?”我问道。
“噢,不,”泰文勒说,“她说的不会可靠,不过却可以打开一条调查的可能路线。这该死的屋子里每人个都有机会下手,也有下手的工具。我需要的是犯罪动机。”
在楼梯顶端,有一道门阻断了右边的走道。门上有一铜制敲门器,泰文勒适力敲了敲。
门被里面一个一定是正巧站在里头门边的人猛然打开。
他是个笨拙的彪形大汉,双肩结实有力,一头蓬松的黑发,一张非常难看却又同时有点和蔼的睑。他两眼看着我们,然后迅速移开,态度有如羞怯、老实的人那样暗自感到尴尬。
“噢,”他说,“进来。是的,进来。我正要去--不过没关系。到客厅来,我去找克里梦西来--噢,你在哪里,亲爱的,是泰文勒督察长。他--有没有烟?稍等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他碰到了一面屏风,有点láng狈地对它说声“对不起”,走了出去。
就象一双大huáng蜂走了,留下了显著的沉寂。
罗杰·里奥奈兹太太正站在窗口边。我霎时被她的气质和屋子里的气氛所迷惑住了。
这确确实实是她的房间,我确信。
墙壁漆的是白色--真正的白色,不象一般室内装潢时所说的“白色”指的是象牙白或是rǔ白。墙上没有挂画,除了壁炉上的一幅,一幅由暗灰色和战舰蓝的三角形构成的几何图形幻想画作。室内几乎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些必需用具,三四把椅子,一张玻璃面桌,一座小书架。没有任何装饰品。有的是光线、空间和空气。这跟楼下那间处处花团锦簇的大客厅的不同就有如白垩与gān酪。而罗杰·里奥奈兹太太和菲力浦太太也是不同类型的女人。玛格达·里奥亲兹让人觉得她可以是,而且经常是,至少六种以上的不同类型的女人;而克里梦西·里奥奈兹,我确信,是完完全全的她自已。她是一个个xing非常明确、锐利的女人。
她大约五十岁,我想,她的头发是灰色的,剪得非常短,几乎象伊顿学院的“西瓜头”一般,然而长在她造型美好的小小头颅上是那么地美,没有那种发型总是让我联想到的丑陋感。她有张聪慧、敏感的脸,一对浅灰色的眼睛具有看透人心事的独特qiáng烈眼神。她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暗红色毛料洋装,跟她苗条的身材搭配得十全十美。
我立即感觉到,她是个有点令人惊动的女人……我想是因为我判断她生活的规范可能跟一般的女入不同,我立刻了解到为什么苏菲亚把“冷酷”这个字眼用在她身上。房间yīn冷,我有点颤抖。
克里梦西·里奥奈兹以很有教养的平静声音说:“请坐,督察长。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死亡是伊色林造成的,里奥奈兹太太。”
她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是谋杀了。不可能是意外吧?”
“不可能,里奥奈兹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