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前夜的谋杀案
“他死于车祸,是吗?”
“是的。穿过马路,快到深夜啦。一辆车开过来,车上两个小伙子胡子都快留到耳朵边上了,我听他们说的,连停都没停一下,一溜烟跑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在二十英里外的一个停车场把车扔下啦。这不是他们自己的车,从某个停车场里偷来的。唉,真可怕。如今车祸多啦,警察总是没有办法。他妻子对他非常好,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几乎每周都来这里看他,带来鲜花cha在这儿。嗯,他俩十分恩爱。她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啦。”
“是吗?她不是有幢很漂亮的房子吗?”
“嗯,对。她在村子里办了不少事。您知道吗,什么妇女协会啦,茶会啦,以及各种团体的活动,总是她主持。有些人觉得她管得太多,有点专横。
有人说她独断专行,还爱管闲事。但牧师信赖她。她有号召力,像妇女集会什么的都少不了她。还组织出去旅游、远足。还真是,我不爱跟老伴说,但心里常想,女人们热衷于这些有益的活动并不见得让人觉得她们更可爱。她们倒是挺jīng通,老是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点自由都没有。如今就是没什么自由。“
“您觉得德雷克夫人要离开这儿?”
“她要是离开这儿出国呆呆我也不觉得奇怪。他们喜欢呆在国外,以前常出去度假。”
“她为什么要走呢?”
老人脸上刹那间浮现出揶揄的笑。
“嗯,怎么说呢,这里她能做的事都做完啦。用经书上的话来说,她需要另辟一片葡萄园来耕种。她需要更多的社会工作。这里再没多少好gān的了,她全gān完啦,甚至已经超额完成了(有人这么想)。就是的。”
“她需要一片新的土地来开垦?”波洛提示道。
“您说对啦。最好换个地方住下来,可以轰轰烈烈地gān一番,还可以唬住一大批人。这里她把我们已经调教得差不多啦,还有什么好做的呢?”
“也许是吧。”波洛回答。
“甚至连丈夫都不需要照顾了。她照料了他好几年,也算是人生的一个目标吧。有这桩事,再在外面搞些活动,她就可以成天忙个不停。她这种人就喜欢忙忙碌碌。她没有孩子,就更遗憾啦。所以我觉得她换个地方可以从头开始。”
“您说的还真在理。她要上哪儿去呢?”
“我也说不准。不外乎是旅游避暑的胜地中的一个——或者去西班牙、葡萄牙,或者希腊——我听她说起过希腊的岛屿。巴特勒夫人去那儿旅游过。”
波洛笑了。
“希腊诸岛,”他喃喃地说。接着他问:“您喜欢她吗?”
“德雷克夫人?也说不上来我真的喜欢她。她人不错,对邻居尽职尽责——但与此同时她总想让邻居觉得她有权威——其实这种人大家都不是特别喜欢。教我怎么修剪玫瑰枝,而我本来就很擅长啦。总劝我种点新品种的蔬菜,我觉得白菜已够好了。我就爱吃白菜。”
波洛微笑着说:“我该走了,您能告诉我尼克拉斯·兰森和德斯蒙德·霍兰住哪儿吗?”
“过了教堂,左边第三幢就是。他们在布兰德夫人家吃住,每天去曼彻斯特工业大学上学。现在应该到家了。”
他饶有兴致地瞥了波洛一眼。
“您也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已经这么觉得了。”
“不。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但他们当时在场——仅此而已。”
没走多远他就暗自思忖:“在场的人——我差不多都见到了。”
回目录 上一章 下一章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第十五章两双眼睛不安地看着波洛。
“别的再没什么好跟您说的。警察已经盘问过我们了,波洛先生。”
波洛的视线从一个男孩移到另一个男孩身上。他们肯定不把自己当成男孩了,他们仔细地装得像大人。还真挺像的,倘若闭上眼睛,别人还会当是两位老俱乐部会员在jiāo谈呢。尼克拉斯才十八岁,德斯蒙德十六岁。
“应朋友之命,我走访在场的所有的人。倒不是开晚会时——而是准备晚会时在场的人。你俩听说都挺活跃的。”
“对,是的。”
“到现在为止,”波洛说,“我已经拜访过清洁工,听取过警方的意见,还跟验尸的大夫谈过,也见过了在场的一位女教师以及学校的校长,还有痛不yù生的死者家属。村子里的流言蜚语也听了不少——顺便问一下,本地有个女巫吗?”
两位年轻人看着他大笑起来。
“您指的是古德博迪太太吧。对,她是装扮成女巫参加晚会的。”
“现在我来拜访你们年轻一代,”波洛说,“你们眼睛尖、耳朵灵,又掌握先进科学知识,才思敏锐,我很想听听——很渴望听听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孩,他心中思索着,十八岁,十六岁,警察称他们青年,他觉得他们还是孩子,报社记者管他们叫青少年。叫他们什么都可以,时代的产物。为了好引起话题,他奉承了他们半天。不过即使他们没有他chuī捧的那么聪明,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他们参加了晚会。那天早些时候他们还在德雷克夫人家给她帮了不少忙。
他们爬上梯子,把南瓜放在选好的位置,给彩灯通上电。他俩中不知道谁还制作了一大叠照片,效果不赖,用来骗那群小姑娘说是她们未来的丈夫的幻影。
他们还恰恰处在这个年龄,让警督拉格伦以及老园丁起疑心。最近几年这个年龄段的作案率大大上升。
波洛本人倒没有真的怀疑他们二人,但是,哪一种可能xing都存在。甚至两三年前那场事故的肇事者也可能是个男孩,或者青少年,十二岁十四岁都可能。近来新闻报道中比比皆是。
波洛时刻记着这种种可能,却暂时不想细想。只是集中jīng力试图去评价两位年轻人,打量他们的面容、服装、神态,听他们的声音。用赫尔克里·波洛特有的方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外国人。如同戴上一个面具不停地奉承他们,好使他们消除戒心,甚至有点小瞧他。
尽管他们努力隐藏起不屑之qíng,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十八岁的尼克拉斯长发披肩,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身黑衣服。简直像是丧服。倒不是因为前几天的悲剧,显然出于他对时装的个人偏好。年纪小点的那位穿着玫瑰色的天鹅绒上衣,淡紫色长裤,衬衫镶着丝边。不用说,两人在着装上花了大价钱,看得出不是当地买的,很可能也不是父母或监护人而是他们自己添置的。德斯蒙德头发呈姜huáng色。有不少的绒毛。
“晚会那天上午或者下午,你们帮着作了不少准备是吗?”
“那天下午,还挺早的。”尼克拉斯纠正他的话。
“你们帮着gān些什么呢?我听好几个人说过,可还是没弄清楚。他们说的也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