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酒馆
他喝了一杯水,对我点点头,“我们刚才在喝下午茶,她和两个朋友忽然晕迷,她朋友的司机带她们去了医生那儿。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
我把那条狗往地下一掼,盯着约伯,“哪个医生。”
他说出我们都很熟悉的那个名字,在一旁帮我按着狗的狗主人——位超资深的黑帮及爱狗人士——插话说:“纽约城头号名医耶。”
地面上的算他头一号,地面下的,咪咪肯定持不同意见。
招呼他稍等,手下咔嚓,大狼狗呜咽一声,上一分钟还是靓仔,这一会儿就成了公公。打发客人走路,我坐下来跟约伯聊王事。
“这是第几个了?”
“第八,或者第九,我也算一个嘛!”
在过去两周里,玛利亚身边的密友纷纷呈现出奇特的病症,他们有的忽然阵发性晕倒,有的出现血瘢,有的人肾脏突然**需要急救,有的人呕吐不止。
我们大家当然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看病。
对于他们都被看好了,也毫不感到惊奇。
但连锁发病的趋势并没有结束的意思——只要约伯还在继续往他们吃吃喝喝的一切东西里放我和咪咪手工炮制的复方微量元素毒药胶囊。
为了深深地潜伏,他不惜以身试法,也上吐下泻了一次,只不过没人带他去看医生,他是自愈的。
“那么今天玛利亚终于上去了吗?”
约伯点点头,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个耳环,翡翠绿坠长黄金链子,从坠子后面用指甲轻轻撬,撬下一个超迷你的小东西。
“什么来的?”
“窃圌听器,高xìng4能,军用。”
“耶?”
“我前天拿了你全部现金买的,送给玛利亚的礼物,今天刚戴上,这只是接收器,另一只窃圌听器现在在她耳朵上。”
“你圌妈,我还以为是咪圌咪拿了我的钱要跑路!能不能窃圌听她洗澡?” “我天天在场好吧,有什么好窃圌听!”
“约伯,卖艺又卖圌身这样好吗?”
他不理我,将接收器中储存的音频转存入电脑,播放,开始是脚步声,忙乱喧闹,是护士把病人接进诊所,接着是例牌的急救操作,纷纷扰扰的,接着病人被分隔开来,一段沉默之后,玛利亚那把慵懒中带着性圌感的声音忽然响起,显然她见到了什么人,言语中带着压抑与恐惧:“斯特里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生病了,症状和大卫都一样,你说过不会传染的。”
接她话的人估计是个大胖子,言语从胸腔中被压出来,还带着种嗡嗡的、不清洁的感觉,他明显迷惑不解,“微量元素中毒绝对没有可能传染,玛利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多年……”
“你真的确认吗,你花了三年时间在他药里面下东西,你自己也说过调制药物的程序复杂,是不是添加了什么细菌?这个过程中真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吗?”
“玛利亚!!你要绝对信任我!” “我怎么相信你??突然之间大卫经历过的症状全部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身上,上帝啊,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了,我清楚地记得斯特里普,大卫的第一个症状就是呕吐和间歇性的昏迷,天哪,我会死的,我会跟大卫样死的。”
她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也许扑上去抓了斯特里普两爪子也不一定,医生陡然间怒气冲冲。吼叫起来:“没有可能,玛利亚,你别发疯好吗?你要我制造的是查不出的慢性中毒,不是病毒性的,不可能传染。”
女人尖叫起来,“那你怎么解释所有人的问题?”
把电脑关掉,接下来他们是进入武力环节还是进入学术论证环节,已经不重要了。
约伯看了看我,说:“我们先通知大卫?”
我表示赞同。
大卫在电话里听完那段录音,久久没有喘一口气,我深表同情乏余,感觉结婚这码予事的风险实在太大。怀着同仇敌忾的伟大友谊,我们耐心地等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颤颤巍巍地说:“那么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约伯谁也没说话,要给人家点适应残酷现实的时间嘛。
他在那边深呼吸,良久,苦涩地说:“我想马上回纽约,摩根医生,你觉得可以吗?”
我走之前给他采取了保守的家居疗法,可以保命,不能断根,但坐个飞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我能保证你的身体,但不能确认你一定安全,说不定你老婆的黑道追杀团还一直盯着你呢。”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似乎嘀咕了一句没关系,声音消失了。
挂了电话,约伯对我点点头,“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嗯,这么说吧,这玩意,真打官司做不了呈堂证供,但让玛利亚投鼠忌器,顺便大卫死了爱老婆爱纽约这条心是足够了,收工?”
约伯听到我这句话,眼睛瞪起来,“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多管闲事非得有分寸不可,玛利亚谋害亲夫该打该杀都不关我们屁事,这小证据儿往大卫那儿一交。一千万美金欠条打上,坐看玛利亚人财两空才是正经,说不定你还能捡个漏,那小妞长得还是不错的……”
正说得美,猛然约伯上来狠狠揍了我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我眼前发黑,嘴唇发甜,摔在地上犯了半天晕慢慢爬起来,约伯站在我面前,脸色活像个杀人犯,瞪着我。
我笑了,他的神经立刻松弛。摇摇头坐下,淡淡地说:“不带这么试探人的。”
我去找了块药棉止血,坐在他对面。“好,这才算是自家兄弟。”
“给钱有什么用,要那个死女人人财两空有什么用。老圌子们是有仇要报的,大卫怎么样我们才不关心,可还有十一个植物人躺在床上盼我们讨还公道呢。”
我问约伯:“怎么办?”
他做了一个干掉的手势,很坚决。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我现在确认,这小子在去十号酒馆当酒保前,百分之百是个杀人犯。
约伯看了看表,差不多要去医生的楼下痴痴站着当情圣了,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说:“昨天玛利亚也昏倒了一次。
我漫不经心看病例,顺口说:“你昨天就给她吃胶囊了?怎么发作这么慢?” 他说:“没有,我昨天本来是带她去吃火锅的。”
“唐人街,一家叫BIG FISH的,吃鱼的火锅店,很出名。”
“话说,你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位贵妇人去吃鱼火锅?”
“这家河鲜火锅超好吃,我很多年没吃过了,而且她:“说你要带我去哪儿都可以!”
MD,人家是说要跟你去吃火锅这意思吗?
约伯描述他们的车子停在餐厅门口,玛利亚如何下车就直接晕了过去,倒在车后座上,失去意识二三十分钟,他想开车送她来找我急救。路上玛利亚自己又醒了,说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缘故,坚决不肯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