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魔影
桑木边往停放遗体的那屋里走,边思考着这个问题。
岩村顺平死后的面部表qíng是极其痛苦的,这是青酸加里毒xing发作把他折磨的。
桑木向哭啼着的这家主妇致了慰问。因事先大致听到了所辖警察署的介绍,所以也就没直接询问这个女人。
这时,在亲戚们当中看到了饭田胜治的愁眉苦脸。当见到桑木过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敏感地向这里一瞟,随后又乖乖地端端正正坐在那里。
桑木想向饭田询问一下看看,又一想,不行,什么也不问倒会收到好的效果。从他那神qíng不断变化的样子可以看得出,饭田早已对桑木存有戒心。在这种qíng况下,不提问什么,在他心理上会更增加重压。这是对他无言的审讯,他内心感受到了压力,必定在行动上反应出来。
死者的妻子从屋里走出来,桑木跟在后面叫住了她。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桑木说了几句慰问的话之后,请求她领他进了间无人住的小屋。
“大概的qíng况都听说了,夫人是在今早八点钟发现你丈夫尸体的?”
“是的。”女人抹着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丈夫不在身边。还以为他昨夜一直没有睡,就到隔壁房间去找他,只见、只见他、他没换衣服,穿着昨晚的工作服,一动不动地倒在那。”
“是不是没留遗书?”
“没有……一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他活着的时候,倒是有过愁事,有一家出版社倒闭了,欠款收不回来了,难道就为了这个?”
“看来您也不相信你家主人是为了这点钱才自杀的。”
“是的。”
“那么,到底为什么才愁成这个样子的呢?您不知道吗?”
“真没想到他会这样。那时候还以为就为了这笔钱呢,我还一个劲儿劝他,他还是打不起jīng神。别的还为了什么就不清楚了。”
“听说昨天夜里,很晚了他还在车间gān活来着,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呢?”
“啊,这么说的话……昨晚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他好像出去了一会儿。”
“噢,到什么地方去了?”
“出去的时候没言声,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没换衣服,穿着工作服就出去了,我也就没在意。”
“十点到十一点,走了一个小时?”
“是的。”
桑木考虑着时间的长短,他把去的地方一下子和不二野病院联系起来。这是桑木近来形成的习惯。这个时间怎么也不能往返不二野病院,就是单程也得用这么长时间。
其次推想他去了新宿的“筑紫”,或去了他弟弟岩村章二郎的家,这两个地方倒勉qiáng能往返一趟。不过考虑到街上车辆混杂,行走也不会太顺利。再说这仅仅是往返时间,还没加上见面说话的时间……
岩村章二郎因为正在北海道视察旅行,不在家也不在“筑紫”。
岩村顺平这外出的一小时,是否和他自杀有关呢?现在还不知道。去向不明的这一小时,就是考虑的重点。
“这里有很多青酸加里吗?”
“是的,都放在工厂里。”
“由谁负责管理的?”
“有一个时期是由那里的主任掌管的……”
听她的口气,对这毒药不很重视。
桑木提出要去那里看看,那女人便领着他到了工厂。
由于东家bào死,今天工厂休息了。只有五六个人迫于紧急任务,在默默地gān着活儿。
“就在这儿。”
那女人指着制版室隔壁放各种材料的一间库房说道。
这里面放着硝酸液坛子、湿板用的玻璃扳,还有装盐的糙袋子什么的,堆放得乱七八糟。
“这糙袋子装的就是青酸加里。”
“看来这里放的净是剧毒药品,日常是怎么管理的呢?”
“每次取了东西之后,管理员锁上门就行了。”
“上班时间,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吗?”
“嗯,从前都是通过管理员的,这太庥烦了,现在就随用随取了。谁要这种东西呀,”
“看来,您丈夫昨晚就是从这里拿的喽。”
“可能是吧,上夜班的人挺多,又都很忙,谁进去也没人理会。听说,谁也没看到我丈夫进去。”
桑木揭开糙袋子口看了看。地面上随随便便撒着白色粉末。
岩村顺平是不是昨天夜里进来拿的青酸加里,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起了自杀的念头,早就可以拿到手了。这种剧毒药品竟然随便存放,真是令人难以想象。毒害岛田玄一的人也是从这糙袋子里拿去一点儿……
和那女人谈完之后,走出走廊,正遇上饭田要告辞回家,两个人打了个照面,饭田像要抢先向桑木说些什么似的行了个礼。
“事qíng发生得很突然啊。”桑木低声向他说道。
“确实是这样,顺平先生的自杀,这好像是在作梦似的。”
饭田的面部表qíng很死板。
“你和顺平先生相当亲近吧?”
“他是我们理事的哥哥,通过这个关系熟悉的,谈不上怎么亲近。”
“你对顺平先生自杀的原因,有什么想法吗?”
“不,不,一点也没有。”饭田摇着头。“听他的夫人讲,被人坑了一千万元钱,心里懊丧的不得了。可就为这点事,也值得自杀吗?”
饭田说的和桑木想的一样。
“可也是呀!”桑木点着头。“还有,我想问你一件别的事,昨晚十点至十一点,你在什么地方来着?”
如果从这里到饭田家,一个小时还是可以的。
“太遗憾了,我一直在不二野病院。一打听就明白了。昨晚我值班,一步也没离开。一起值班的医生、护士有五六个人,我想这足够作证明的了。”
他说得很轻松自信。桑木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不管怎么说,以后还得证实。这样磨嘴皮也没用。
“太对不起了,给您添麻烦了。”桑木轻轻拍着饭田的脊背说道。“这就要回家吗?”
“是的,这事发生的太突然,我来的匆匆忙忙,现在还得赶回病院把工作处理一下。今晚,我打算再来守夜。岩村理事也该从北海道问来了。”
“怎么净出这种怪事呢?”
“可也是啊。”饭田无拘无束地随声附和着。“太烦人了,每次出事都要受到您的另眼看待。”
“太对不起了。不过,您也该承认命运不佳,总是受牵连。没办法呀!本来警察这一行就是怀疑一切的职业。各有苦衷,自己也有不愉快的时候。”
“这也是我自己行为不检造成的,只好认命。我早已想过,与其长期被怀疑,还不如早些被警察检举定了罪,也就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