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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伊右卫门

作者:[日]京极夏彦 时间:2022-12-27 11:22:57 标签:[日]京极夏彦 京极夏彦

  不对,那是书斋的黑色的鹤。

  关口一瞬间露出奇妙的表情。

  「那是……鸟的女王。」

  「伊庭先生,就像楢木兄说的,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唷。脑子有点……」

  「罗嗦。」

  关口并没有陷入心神丧失状态。

  他的瞳眸一瞬间亮起了理性的灯火。

  他只是放弃与人相互理解罢了。

  他是认为自己说的话别人不可能听得懂,死了心吗?或者是不愿意让别人的意志流入自己当中?或许他是自暴自弃了。那么我也是一样的。

  「你说的鸟的女王,是指书斋的那只鹤吗?漆黑的鹤,是吗?」

  关口慢慢地抬起头来。

  「你听好,我不是警方的人。还有这个小子,他虽然是警官……但是没半点用处。」

  大鹰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想要说什么,结果似乎语塞了。

  我瞥了他一眼。

  「至于为什么没用处,因为这家伙认识那个遇害的姑娘。我说啊,关口先生,这家伙因为……呃,奥贯薰子女士,薰子女士遭到杀害,非常悲伤。对吧?大鹰。」

  大鹰没有答话,似乎僵住了。

  这样就好了,比起随意应和要来得好多了。这家伙……除了这个用途以外,别无是处。这种反应没有其他人做得来。所以我才选了他。

  关口抬起视线地瞄着大鹰。

  大鹰或许是承受不了他的视线,反而垂下头去。

  「我想你也和这家伙一样伤心。不对吗?关口先生。所以我……不是来侦讯你,我是来听你的话——听你的真心话的。」

  「真心话……」

  「我说过了吧?我不是刑警。我已经受够了。什么杀人命案,什么动机手法,我受够去追究这些事了。那太下三滥了。比起这些,我更想听听对生前的被害人的回忆,所以我才辞掉刑警不干了。怎么样?」

  「就算……你这么说……」

  「把你问倒了吗?从你刚才的口气听来……你很自责吧?你刚才的口气,完全就像是你害死了被害人一样嘛。换句话说,你不是凶手吧?」

  「我……」

  「大鹰,抬起头来,和关口先生面对面。」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很生气。我是一般平民,只是被找来帮忙的糟老头罢了。可是就算有人找我,我也不会就这么跑来。我是被这个由良家的、那只黑色的鹤给召来的。结果啊,新娘竟然就在我眼前被活人献祭了。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十几年来,我根本都忘了这事哪,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和人家说好了,说好一定要保住新娘的性命的……」

  我和你的朋友说好了啊,关口先生。

  「我的朋友?」

  「是啊。那个人向我低头,叫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保护新娘,然而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接下来……我得变成狗才行。我要变成狗,消灭鸟神才行。」

  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说。

  「朋友……」

  「中禅寺呀。」

  「京极堂……?为什么……?」

  「我拜托他为我除去附身妖怪。」

  没错,我是为了我而委托。

  「为你……吗?」

  「为我。有一只诡异的鸟一直住在我的肚子里,啄着我的旧伤哪。不,它大声呱呱尖叫个不停。所以……我拜托他帮我消灭。」

  「鸟……是吗?」

  「是啊。」

  关口泫然欲泣。

  他……

  确实拥有感情。

  这家伙是正常的。

  「京极堂答应了吗?」

  「是啊。他开出条件,答应下来了。他说……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会就此抽手。」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他说解开真相,有可能深深地伤害被害人的遗族——也就是伯爵。」

  「伤害伯爵?」

  「这是在讲什么?」大鹰问道。关口打断他:

  「京极堂掌握到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没有确证,线索不够,到别处去查些什么了。」

  关口稍微端正姿势。

  「他……从不完全的线索导出来的假说不管多有整合性,他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似乎是哪。为什么?」

  「因为……真实不只有一个。」

  中禅寺也说过一样的话。

  但是,

  「要……怎么连结在一起?」

  「我想,问题在于选择哪一个。」

  「选择……?」

  「世上了不起的人常说,未来是由自己选择的……可是我认为未来是不可能选择的,那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唔……应该是吧。」

  选择未来,多么教人浑身发痒的话。人总是随波逐流地活着。认为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游动,那真是太狂妄了。就算把桨插进洪流里也没用,也根本无法回溯。说起来……

  未来根本不存在。

  「可是,过去是可以选择的……一定是的。」

  「过去可以选择吗?」

  「所选择的过去,会改变现在。京极堂他……一定会选择让现在最好的过去。」

  「这种事……」大鹰发出怪叫声,一过去……根本不可能改变吧?」

  「你有屹立不摇、不可改变的过去吗?那……不是你一厢情愿的认定吗?」

  关口以毫无生气的声音说。

  大鹰露出被揍了两三下一般的表情。

  「要、要是不这么想,我活不下去啊。」

  「这……」

  关口以空虚的眼神望向大鹰。

  「应该这么做、或是非这么做……这些都是认定,而不是真实。正确或错误,这些都是在一定的规则中才通用的事。所以就算有社会中的正义,个人之中也没有正义。你有吗?」

  大鹰再次垂下头去。

  「每个人都只是相信着所认定的事,自私自利地活着。那么只要改变观点,就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过去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就像没有未来一样。」

  「没有过去……吗?」

  应该没有吧。

  「所以……现在才重要吧。」

  现在活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吧——我说。

  「所以我们得制造出我们能够接受的现在啊,关口先生。若说为什么,因为现在我们三个人都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状啊。」

  不对吗?大鹰?——我说,大鹰哆嗦了一下。

  「不对吗?关口先生。你应该没有时间垂头丧气吧。怎么样?我也是鞭策着我的这把老骨头……」

  待在这里啊。

  关口垂下视线。

  若要形容,那是一张庸俗、穷酸的猴子相,却只有睫毛格外修长。那张脸让人无法判断究竟是纤细还是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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