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陀督探长4:杀人不难
他紧搂一下她的肩膀,跳上车子,就开走了。
布丽姬回到起居室时,韦恩弗利小姐正像一般老小姐一样东摸摸,西弄弄。
“亲爱的,你的房间还没准备好,爱蜜莉正在打扫。你知道我打算怎么样?给你泡杯好茶。经过这么多烦心的事,你一定需要喝杯好茶。”
“你真体贴,韦恩弗利小姐,可是实在不想喝。”
布丽姬很不喜欢喝茶,因为喝完之后胃肠常会不舒服,但是韦恩弗利小姐却坚持说她的客人需要喝茶。她匆匆忙忙走出去,大约五分钟后,微笑着端来一个茶盘,上面摆了两个德勒斯登瓷杯装的清香茶水。
“是真正的莱普善小种红茶。”韦恩弗利小姐骄傲地说。
布丽姬只无力地笑笑。
这时那个笨里笨气,患有甲状腺肿的矮小女佣爱蜜莉走到门口,说:
“小姐,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枕头套?”
韦恩弗利小姐快步走出去,布丽姬赶紧把茶往外一倒,差点倒在正在花坛上的“老呸”。
老呸接受布丽姬的道歉之后,跳上窗台,生病似的咪咪叫着。
“真漂亮!”布丽姬用手摸摸它的背说。
老呸竖着直尾巴,更用力地叫。
布丽姬抓抓它耳朵,又说:“乖猫咪!”
这时韦恩弗利小姐回来了,喊道:
“老天,老呸一定很喜欢你吧,对不对?小心它耳朵,亲爱的,它最近耳朵一直痛。”
可是她警告得太迟了,布丽姬的手已经摸到猫耳朵。老呸对她呜呜大叫,像尊严受到侵犯似的走开了。
“喔,老天,它有没有抓你?”韦恩弗利小姐喊道。
“没什么大不了。”布丽姬舔舔手背上那条抓痕说。
“要不要擦碘酒?”
“不用了,没什么,不用小题大做。”
韦恩弗利似乎有点失望。布丽姬觉得自己或许有点失礼,又急忙说:
“不知道路克多久会到?”
“别担心,亲爱的,我相信菲仕威廉先生一定会小心照顾自己。”
“喔,对,路克很坚强。”
这时电话铃响了,布丽姬快步过去拿起听筒,是路克的声音。
“喂?布丽姬吗?我在贝尔斯旅馆,你的行李能不能吃过午饭再送去?因为贝特来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苏格兰警场的督察?”
“对,他想马上跟我谈谈。”
“没关系,你就吃过午饭再拿来好了,顺便把他的看法告诉我。”
“没问题,再见了,亲爱的。”
布丽姬把听筒收好,又把电话内容说给韦恩弗利小姐听。然后她打个呵欠,疲倦感已经克服了刚才那阵兴奋。
韦恩弗利小姐发觉了,对她说:
“你累了,亲爱的,最好去床上躺躺。不,吃午饭前睡觉也许不大好,我想拿些旧衣服送给附近一个女人——从稻田那边散步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去?刚好可以赶回来吃午饭。”
布丽姬欣然同意。
她们从后门出去。韦恩弗利小姐戴了顶草帽,有趣的是,她还戴了手套。
布丽姬想:“也许我们会到庞德街去吧。”
韦恩弗利小姐边走边聊些有趣的乡间小事。她们穿过两片稻田,一条崎岖的小巷,然后走上一条通往树林的小径。天气很热,布丽姬觉得走在树荫下很舒服。
韦恩弗利小姐提议不妨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今天实在很闷热,你说是不是?我想等一下或许会打雷。”
布丽姬有点困倦,勉强接受她的建议靠在树干上。她半闭着眼睛,脑中忽然想起一首诗:
喔,你为何戴着手套穿过田野
喔,没有人爱的白胖女人?
可是这当然和她眼前的景象不合!韦恩弗利小姐并不胖。布丽姬把诗改成:
喔,你为何戴着手套穿过田野,
喔,没人爱的瘦灰女人?
韦恩弗利小姐打断她的思路,说:
“你很困了,亲爱的,对吗?”
她的声音很温和、很平常,但却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使布丽姬倏地张开眼睛。
韦恩弗利小姐正俯身用热切的眼光看着她,轻轻用舌头舔着嘴唇,又问一次:
“你很困了,对吗?”
布丽姬相信这回没有弄错她的语气,同时突然体会到一件事,立刻对自己的愚钝感到轻蔑。
她曾经怀疑过事实的真相,可是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她曾经私下悄悄打算加以证实,只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遭到任何暗算,她觉得自己一直杷内心的怀疑隐藏得很机密,也从来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快打定主意。傻瓜!比那些人还傻七倍!
她忽然想到:
“那杯茶——对了,茶里一定有什么东西,她不知道我根本没喝,我的机会来了,我一定要假装喝了。那杯茶里有什么东西?毒药?或者只是安眠药?她以为我一定很困——对了,这不是很明显。”
她又闭上眼睛,假装用很自然、昏昏欲睡的声音说:
“我好困好困,真好笑!我怎么会这么想睡!”
韦恩弗利小姐轻轻点点头。
布丽姬从几乎全闭上的眼缝中看着她,心想:
“无论如何,我总不会输给她。我的肌肉蛮结实的,她只不过是个瘦弱的老太婆。不过我必须让她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一定要让她说出来。”
韦恩弗利小姐微笑着——那不是善意的笑容,非常阴险狡猾,根本不像是人的笑容。
布丽姬想:
“她真像山羊,太像了!山羊一向代表邪恶,我现在才了解是为什么。我想对了——我的胡思乱想居然对了!女人受轻视所引起的愤怒力量实在太大了……一切就是因此引起的。”
布丽姬又故意喃喃地道: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奇怪——好奇怪。”
韦恩弗利小姐迅速看看四周,这地方非常偏僻,离村子也很远,就算再大声叫别人也听不见。附近没有任何房舍。韦恩弗利小姐开始在她带来的包裹中摸索着——那个包裹本来应该是包旧衣服的,不错,纸裂开了,露出一件柔软的羊毛外套,可是那双戴手套的手仍然在摸索着。
“喔,你为何戴着手套穿过田野?”
对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戴手套?
对了!对了!这件事计划得太美了!
最后,韦恩弗利小姐终于谨慎地拿出一把刀,她拿得很小心,免得擦拭掉刀上原有的指纹——这天早上惠特费德爵士曾经在爱许庄园的起居室用他那双小胖手摸过的刀。
锋利的摩洛哥刀。
布丽姬觉得有点恶心。她必须拖延时间——对,而且要让这个女人说出事实——这个没人爱的灰瘦女人。应该不会困难,因为她一定想尽情卖弄她的得意杰作——而她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是像布丽姬这种人——就快永远闭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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