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之谷
最早她对佐多也没有好感。她只是为了让父亲安然度过最后的几天默认了这门“亲事”。
要是她早知道佐多的险恶用心,她会非常僧恨佐多的。所以她只是看着高阶紧急救护佐多,根本不帮一把手。
高阶当然明白她的内心想法,然而他不能像城久子那样冷酷。
“好了,最后一步了!别向下看,抓紧绳子,一步一步地小心攀登!”
放下佐多的高阶紧紧地拉着城久子的手,一边嘱咐着一边朝山顶上爬去。
双眼的疼痛使他不停地流泪,而且一点儿也睁不开眼睛。
30多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这里的风很大,没有了岩石的遮挡,任凭风冲击着疲惫的身躯。与此同时,强烈的阳光使高阶的眼睛痛苦万分,苦不堪言。
他用手遮挡着阳光,心中思忖着:从这里再到飞机的着陆点不会再有什么困难了吧。如果城久子带着自己,应当会顺利地到达目的地的。
高阶迎着寒风再次进行了呼叫。
“城久子小姐,已经不要紧了,我已经和他们联系上了,他们正在向这边赶过来,不一会儿就会到的。”
对方的回答使高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终于救回了这个姑娘。
随着这个满足感的出现他顿时感到了一阵虚脱。这不是成功后的虚无感,而是另一种更加深刻的意义。
救了城久子,是把她救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两个人由于意外事故而在“幻之谷”度过了人生重要的几天。
而那几天终于过去了,两个人又要回到各自的世界中去了。在那充满了风雪弥漫、天寒地冷、杀与被杀、完全像地狱一般的“幻之谷”,护卫城久子的几天中,高阶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青春时代。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任务完成了,自己再次回到了如同死人一般的生活中去。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的去处了。达到了目的也同时失去了目的。
“高阶先生。”
城久子深情地呼唤了他一句,然后她伸出柔嫩的双手,轻轻地捧起了高阶的双颊,用力将自己的芳唇堵在了他的嘴上。寒风中城久子的双唇的温暖一直暖到了高阶的心里。他的心溶化了,然而时间凝固了。
第18章 残渣之辱
1
“女儿们还没有到?”
椎名祯介睁开他那镶在骷髅一般的脸上的双眼问道。
“对方说已经出发了。”富子在枕边不高兴地答道。
“出发了?为什么还没有到?好多天了吧?!”
祯介也瞪了富子一眼。他的肌体功能巳经全部衰竭了,只有一双眼睛能证明他还活着。
“中途出了事故吧?”
富子从祯介身边的人口中知道了祯介的女儿们在来东京的途中出了事儿,但决定还是不告诉他是坠机事件。富子打算等时间一长这件事情就成了旧闻了。
“什么事故?”祯介果然眼睛一亮。
“好像是火车的事故,是什么出轨吧。”
周围的人不知是谁小声出了一口气。祯介已经“临终”了,他身边的人都集中过来了,其中更多的人是他的家人和亲戚。去救他女儿的佐多恒彦应当是祯介最近的亲人了。由于椎名面临死亡,他的远亲也来了不少。
对椎名来说,他过去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连亲戚也是难得一见的。因此人们抱怨说离他最近的、枕边的却是和他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富子。
(奇怪的是推名临死前他的气色居然不像癌症晚期的病人。)
于是这些“远亲”明显地表示出了对富子的不满。但她似乎根本不介意这些鄙视她的目光,独占着距离椎名最近的位置。
“去接一下吧!”
“那是当然,估计马上就会到的。”
“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呐,你一定会等到的!”
富子完全用一个妻子的口气对椎名说道,于是在椎名的亲属中再次对富子的大言不惭表示了愤慨。
——一个小老婆,也敢对椎名说“你”什么的!
以富子目前的身份,她对椎名只能称“老爷”或“您”。但似乎椎名对富子的“放肆”没有责怪的意思。大概是他已经失去了斥责富子的力气了吧。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在椎名本人什么也不说的情况下,他的近亲远亲也不能说三道四。
对于一直独占着椎名枕边的富子来说,从一开始她就享受着真正“妻子”的待遇。但椎名的亲属一直把目光盯在椎名死后那笔巨额财产是否由富子“独吞”,于是他们都远远地注视着椎名的病情和继承事态的变化、发展。
“反正快让她们来吧,上了年纪的我等不起了。”
椎名至今也不承认自己是一名濒死的病人,仅仅说自己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也许是他对于疾病妥协的话吧。
2
由于飞机的及时赶到,城久子和高阶得救了。佐多还有一口气,立即被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接着救援的飞机一架架飞来,其中好像还有报社的采访飞机。
飞机的坠毁、乘机人员以及后来的两组救援人员蒙难、加上后来两架救援飞机的撞击、失事一事再也无法隐瞒了,于是各报社纷纷派来了采访小组进行连续的跟踪报道。
但是,关于两支救援队的真实意图、纪尾井核工业公司和重工业公司之间的围绕救援产生的一系列矛盾他们还不知道。
由于救援的难度,救援机构进行了艰苦的搜索工作,因而从现场发现的种种迹象表明了这次空难有着非同寻常的背景。
从第一次被采访的佐多的伤势中就看出来这次不单单是一次山岳的空难,关于这个事件公司方面一再掩饰,但从佐多受伤的现场发现的38口径的手枪子弹壳使这个事件再也无法隐瞒了。
佐多从现场被送到了医院。由于他的胸部受到了“盲管”枪伤,因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子弹射入了右胸,击中了肺尖。虽然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和大血管,但由于伤后的搬运造成了大量失血。
大夫们经过复杂的手术,取出了佐多体内的子弹头,但发现那不是他在受伤现场发现的手枪子弹。
虽然体内的子弹头没有保持原型,但口径明显不一样。然而手枪有开枪射击过的痕迹。那么那一枪打到哪里了?另外击中佐多的子弹又是从哪儿打来的?
于是警方介入了这次事件的调査,当然作为生存者的城久子和高阶被进行了调査取证。两个人的供词使警方大为震惊。
作为岛冈救援队的成员村田来历不明,他突然拔出了手枪威胁北越,然后佐多和他打成一团,抢夺手枪中不幸击中了北越;由于枪声的震动引起冰塌,将村田砸入谷底;后来又飞来一架来历不明的直升机,向地面开枪时击中了佐多。这些事情警方在开始调査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他们认为高阶在信口开河,蒙骗警方。然而高阶却真的隐瞒了佐多受伤和北越之死的其他真相。这倒不是为了自卫,是高阶为了他们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