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审讯员立即通过警视厅调查宫村健造的身份,并用宫村这个名字旁敲侧击张景林。可是张并没有格外的反映,反倒显出蒙受不白之冤的表情。询问司机寺下,他确实是毫无所知。
一个新的角色浮现出来,审讯员断定宫村健造参与了贩卖人口,而且是相当重要的骨干。
宫村健造住在与他身份十分相称的一幢住宅里,是一家名为“日出美女俱乐部”的时装模特俱乐部经理。事务所设在赤坂大厦,手下有一批女模特。
经营模特的这个职业,更坚定了审讯员的判断。这个职业是贩卖人口、收罗妓女的最好的隐身蓑衣。
如果是个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的女人,往往会有让人欣赏美貌的本能和出人头地的欲望。坦率地说,能够满足这种奢求的职业,就是时装模特。时装模特尽管珠光宝气,华丽显赫,却不象艺能界那样有切身的危险。就连笃信在艺能界不出卖肉体就不能出人头地的老脑筋的老人,也为模特华丽的外表所迷惑,认为这是高级的职业,而不反感,况且有不少的名演员、名歌手就是从模特发迹的。
当模特不需要格外的技艺,只要有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身段就行。它给人以生活豪华、处境安全、成名迅速、唾手可得的错觉。很多姑娘都跃跃欲试,似乎成为颇受女性喜爱的职业。
模特纵然有千般好,但是,对自己的相貌和体形缺乏自信的姑娘和聪明的女性是不会登门问津的。容易憧憬模特生活的是那些患有名利症的单细胞型的女性。这些人没有观察事物的习惯,自己不动脑筋,只听信他人的教唆,对自己的容貌过于自信,炫耀不已。她们没有人生的长远目标,只是象螽斯①一样,短暂的生命只用于为自己歌唱。这种类型的女性,正是人口贩子最中意的诱骗对象。只要不露声色地腐蚀她们患上名利症,在模特的招牌下即使唆使她们卖淫,她们也不会有堕落的感觉。
注:常栖于丛林草间的一种昆虫,能以翅摩擦发声。
警视厅受福冈县警察局保安科的委托,调查了宫村健造这个人的身份后,也深信此案牵涉到一个贩卖人口集团。
做为本案,由设在碑文谷警察局的侦察总部承办的流浪汉被杀案件,涉及到了官界和财界相互勾结的大规模营私舞弊事件;如今又令人感到这种营私舞弊与国际贩卖人口重叠交织。出入米原丰子家的是与农务省有关的要人,和有很大嫌疑与日本人伪装结婚的外国女人。按青田孝次郎的揭发,还在这里杀死了一名妇女。在这幢公馆里,表演着渎职、卖淫、杀人的犯罪三重奏。
可是,关键的证据尚未掌握;高级妓女名义上的丈夫——两个日本人的下落依然不明,直接与这两个女人接触又为时过早,总部手头的材料还不很充分。青田等三人亲眼看到的死者尸体,始终没有发现,凶杀的痕迹丝毫没有。所有这些被怀疑的问题和对象,都笼罩在混混沌沌的浓雾中。
正是在这情报闭塞的焦躁时刻,福冈县警察局发来捕获偷渡者的通报,使人联想到案件的背后,存在一个大规模的贩卖人口的集团。侦察总部把宫村健造列为出入米原丰子家的那些女性的顶头上司。虽然这仅仅是推测,但是只要查出宫村健造和米原丰子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推测马上就会变成现实。
模特的心
1
受福冈县警察局通报的启发,总部着手秘密调查宫村健造。
宫村经营的“日出美女俱乐部”,设在赤坂三道街的一幢供出租用的大厦里。模特俱乐部以东京、大阪,京都为中心,约有六百余家,个体营业户也不在少数。据说只要稍向姿色姣俏而思想空虚的女孩子诱惑说“你马上可以当上一流模特”的话,十个人中会有八个人跟你走。姑娘们交纳五万至十万远的所谓入会费,然后接受三个月左右的模特基础训练。不过几乎所有的姑娘都经受不了这三个月的训练,而中途不干。
日出美女俱乐部有劳动大臣批准的营业执照,是只有有信誉的部门才能参加的日本时装模特协会的会员。它有专职的模特,在赤坂的事务所里设有训练场,教授化妆、步法、言谈、外语、艺术体操、服饰以及和服整装等模特所必须的基础知识。虽然它没有象秋川莉莎和前田美波里一类出入大型广告公司的最驰名的模特,可也有为知名广告主赏识、正在培养中的新秀。
调查结果,日出美女俱乐部有合法营业执照,不是打着基础训练的幌子,以诈取学费和入会费为目的的俱乐部。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属于该俱乐部的大约一百八十名模特中,有三分之二,或是外国女人,或是混血姑娘。
现在是名符其实的混血模特的时代,混有外国人血统的模特居多。从电视广告、雕塑头像到推选美女,外国女模特举目皆是,广为流行。在这种条件下,日出俱乐部有这么多的外国血统的模特也是无懈可击,但是在刑警的眼里,它却与福冈县警察局掌握的国际贩卖人口集团有必然的联系。
俱乐部也有几名南朝鲜的女模特,但都是通过合法途径进入日本,或者是已获得居住许可证的人。偷渡未遂的李英春的姐姐英香,既不属于这家俱乐部,也没有匿居在宫村家的迹象。此外,出入米原丰子家的女性和该俱乐部也毫无瓜葛。尽管这样,总部依然没有解除对它的怀疑。
李英春提供的,确实是她姐姐作为发信地址而写下的宫村健造的姓名和住所,英香绝不会在给妹妹的信上胡划乱写。事实上宫村健造也确实住在这里。李英香与宫村必有联系。日出美女俱乐部肯定是宫村的隐身蓑衣。
“设法接近这家俱乐部好饶舌的模特。通过她们内部的人,一定能发现与真相有关的疑点。”那须警长说。
年轻的下田终于和该俱乐部的一名模特聊了起来。她叫水木阿莉莎,二十一岁,到俱乐部已经两年多了,直到现在还只是打零杂,当个“杂役”。
她身段小巧,小鼻头稍稍翘起,挺惹人怜爱。可惜她生不逢时,是在小巧玲珑的身段、充满个性的脸庞的全盛时代过后,才当的模特。如今是外国女性或线条柔和、体形髙大匀称的模特大受欢迎,她自然不受重用了。
当今的社会,宣传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倘若初次登场便很好地跃上最先涌起的浪头,转眼间就可以成为知名的演员。倘若攀附迟缓,浪头就把她甩掉,击打出好远好远,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就不再复返。汹涌不断的浪涛,只是从她的头顶接连呼啸而过。
水木阿莉莎怨恨日出俱乐部没有拉拢主顾的本事,象自己这类优秀的模特至今还深埋在地下,完全怪俱乐部没有识别人才的眼力。她牢骚满腹。
阿莉莎经常在赤坂的一家咖啡馆独饮自酌,等候被人邀请走了的伙伴。下田也有意常来此地,伺机与水木搭讪。这一天,他们终于攀谈起来。
“哼,那根本不是正经模特干的事儿!我既不想到舞场去,也不想四出摇晃个屁股。根本不想!我前几天看了电视才知道,那些名模特简直就是在跳裸体舞。”水木阿莉莎用轻蔑的口吻奚落得志的模特。可谁都清楚,如果有人找到她的头上,不管是仕么节目,她都会飞跑过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