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按你的分析,李英香就埋在这周围吧?米原丰子和二宫重吉有联系;二宫重吉又是这个山庄的主人。”
“嗯,正是这样。我总觉得这几朵花在暗示我:李英香的尸体就埋藏在这里。”
“可是,到处都找遍了呀!”
“是啊!”下田失望地环视主房前面的庭院,凡是引人注意的地方都搜查过了,如果说还有空白点,那只是水池里面。这么浅的水池,一眼望到底,根本没有隐藏什么的痕迹。据当地人介绍,这是在修建山庄时修筑的水池,池内水的颜色也相应表明它已积存了很长时间。
下田站在池边俯视池底,池底长有片片苔藓。下田仔细观察绿苔的形状,忽然注意到什么似地扬起脸。
“太田君!”
“什么事情?”
“你看池底生苔了。”
“是呀。”
“苔的分布形状,象不象个人?”
“人?”
“是呀,你瞧那块儿,多象个人在睡觉。”
“哪儿?啊,我也看见了。不过,这一片看上去象头乌龟,那一片象只兔子哩!”
“太田君,你曾告诉我说,在腐生植物中,有些苔类是寄生在动物的尸体上面的。”
“啊,莫非你……”太田省悟到下田这番话的重大含义。
“如果是这样,很难说这片苔不是长在人的尸体上面。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它象个人的形状。”
确实,不假人工、偶然形成的天然造型很是逼真:四肢自然伸开,平躺在地,甚至连头和腰的轮廓都分辨得很清。
“如果是人,就是个女人。”太田立即领会了下田的暗示,接着说:“那就是李英香!”
“对,把这儿挖开看着!”
“先把水排干净。”
消防队员开始挖排水沟。水顺着水沟流向斜坡下,池里的积水眼见减少。
“好了!好了!”
随着盐泽的喊声,几个人跳进还存有几厘米深水的水池中。水池的底部由水泥抹成,虽然它是和山庄一起修建的,但可以辨认出水池底部的“人形苔”下面那部分混凝土,是重新抹过的。
“这,或许是……”半信半疑的太田也逐渐增强了信心。
6
用尖镐刨开混凝土池底,残留的池水立即浸入土内。去掉混凝土层,就是松土。警官把验土杖插进土内,再拔出来闻,一股恶臭直呛嗓眼。
“这下面有东西!”搜查队员们呼喊着,围着那个位置堆起池埂,将水排干净。无论是积极派还是消极派,都同心协力,满身泥浆地挖池底。
“别说话,就在这儿!”一个消防队员感觉到自己的铁锹尖触到软绵绵的东西上。接着,他兴奋地喊道:“找到啦!”
以那把铁锹为中心,人们小心地向外取土。臭味愈发扑鼻,一具惨不忍睹的尸骸暴露在阳光下,苍蝇和小虫嗅味蜂拥而来。
“是个女人!”
“还挺年轻呢。”
“真残忍。”
曾经抱怨说“不会有那种事情”的当地消防队员们,面对眼前这确凿的凶杀证据,也激起了对犯人的愤怒,对被害者的怜悯。
午后四时,尸体被完全挖了出来。尸体仰面躺在坑里,似乎是连衣裙和缠在身上的帆布,已经霉烂不堪。取净尸体身上的泥土,发现脸面和腹部已经蜡化,背部也呈木乃伊状。
盐泽代理警长和上田局联系,上田警察局和县警察总部的侦察一科、鉴定科的人迅速赶到现场。
发现了尸体,田代行雄的处境急转直下。他肯定知道这一带埋有尸体,不!很可能是他亲手掩埋的。
根据检查,死者是二十二至二十五岁的女性,推定死了已有一年,与山根等人潜入米原丰子家目睹杀人场面的时间相符。由于他杀成分较大,尸体交有关部门解剖。
田代又一次被上田局拘留,接受严厉审讯。迄今为止,上田局只是协助东京方面搜查。现在,由于是在该局管辖区内发现了被害人的尸体,所以理应由上田局和长野县警察局来主持审讯。但是,由于案件的关键材料一直掌握在东京侦察总部的手里,所以三方决定由东京方面替代上田局审讯田代。一旦确认了死者就是李英香,便由东京和长野联合办案。
解剖结果出来了。审讯从确认死者的身份入手,由太田主审,下田和盐泽助审。
“你说,死者是谁?”太田单刀直入地问道。刚开始,田代还逞威似地反驳说:“我怎么能知道?”
“你不知道?好吧,让我找来知道的人和你对质!”太田明知这种短兵相接的快速审讯方法并非高明,但他自有他的打算。
“谁知道,你就找谁来吧!”
“当然可以。死者就是南朝鲜人李英香!”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要问我?”
“我们想知道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份,我们要知道是谁把尸体埋在那儿?是谁杀死了她?”
“问我这些,是找错了对象。”
“是吗?你忘记有人看见了吗?”
“看见了?这是什么意思?”佯做镇静的田代,此时脸上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不要装糊涂,有三个打短工的人,进去偷盗时,正看见你亲手杀死了李英香。为了灭口,后来你又杀死了其中的两个人。”
“没、没有的事情,这都是胡说!”田代拼命地抗议;可是太田毫不理睬,步步紧逼。
“另一个人逃走了,这个幸存的目击者,清楚地记得你的长相。”
这里,太田故弄玄虚。虽然青田孝次郎确实看见了杀人者,但在短促的瞬间,根本记不住犯人的长相。然而,太田的恫吓竟产生了效果,故作镇静的田代刹时间脸色苍白。
“怎么了,你的脸色挺难看呀。刚才,我们已经把你的照片给那个目击者看过了。”
“看照片也没有用。”
“当然,我们还要让他来做旁证。我很乐意看到这桩案件是怎样终结的。”
“我没有杀李英香!”
“喝,你知道这个名字呀。”
“这,这是你刚才说过的。”
“我刚才说你就记住了,记性真不赖。你接着讲,为什么要杀死她?”
“我没杀她!在这以前,你也追问过我李英香的事情,我不认识她!”
“田代!”一直平心静气发问的太田,突然大喝一声,田代顿时一震。
“你好生想想,还是坦白为好。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你今天活着,说不定明天就会被人干掉吗?”
“被人干掉?”田代苍白的脸颊,一阵痉挛。
“正因为你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违背金崎的命令回国,躲进白云山庄。”
似乎太田的话击中了要害,田代的身子一阵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