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骸
“金崎为什么要除掉大山?”
“对金崎的内幕,大山知道得比我多,说不定是杀鸡吓猴。金崎惯于施展这种伎俩杀人灭口。”
“既然是这样,他也会指使你杀掉那两名短工灭口。”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我就说不知道,为什么非把它强加给我?”
“我问你,去年七月十一日午夜,准确地说,是十二日凌晨零时到二时,你在什么地方?”
“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记不清了。”
“你要好生想想,日记上有没有记载?”
“我没有必要记这种事情。”
“你是金崎的私人司机,那一天有没有和金崎到别的什么地方去?要是没人证明你出车在外,就洗刷不掉杀人的嫌凝。”
“和金崎在一块儿?”田代扬了扬眉毛。
“不过,金畸为你做证是没有价值的,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我记得当时是在会津。”
“会津?会津的什么地方?”
“会津的高田镇,去看插秧。记得那是七月十日前后。”
“看插秧?看插秧还用到会津去吗?”
“不是我要去,金崎是那儿的人,去看家乡的插秧节。我开的车,在当地住了三天。你们一调查就会清楚,当时住在会津的若松旅馆。”
“你记得具体日期吗?”
“我想是七月十日前后,具体日子也说不清楚。问问金崎或者向当地人了解就会清楚,听说这个节在全国也很有名哩!”
田代说出这意外的情况。如果在山根被害的当天夜里,他确实在会津,和山根案件就没有瓜葛,迄今为止的侦察也将徒劳一场。
怀着愈发增加的失望感,太田等人调查了田代提供的情况。结果证明,为了参加在福岛县会津高田镇伊佐须美神社举行的伊佐须美插秧节,田代确实陪同金崎,于去年七月十一日至十三日住在会津若松市郊外的东山温泉,这个插秧节和伊势的“朝插秧”,热田的“晚插秩”,同称为“日本三插秧”。据说出生在会津高田镇附近山村的金崎,每年都要在这期间回乡游玩。
除了旅馆的服务员外,当地的老百姓也有很多人直到十三日早晨,还看见田代在当地欢庆。尤其是在节日的十二日那天,他和当地人畅饮节日酒,闹腾到深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当天凌晨零时至二时来过东京目黑区的杀人现场。
田代不是杀害山根的凶手。
2
侦察总部承受了沉重的打击,以往长时间的侦察,完全找错了方向。始终没有发现可能与山根同时失踪的岛村太平的尸体。尽管尚未解除田代杀害岛村的嫌疑,可是由于确定了他与山根案件无关,所以,多半与岛村被害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总部总结了侦察陷入迷途的教训,认为从在目黑区发现山根贞治的尸体,到去所泽工地查出山根、青田、岛村等人的身份,这段工作是正确的。可是,根据青田孝次郎的供述,发现了米原丰子家的杀人案件。在侦察这一案件过程中,又揭发了以金崎末松为中心的拍卖国有土地和国际贩卖人口集团,进而暴露出掩藏在政官财界中范围广泛的黑幕。然后,终于查明了杀害偷渡入境的女人的真相。
按照田代的供述,这番举动,必将在政官财界引起强烈反响。作为多年的地下金融巨头、百毒俱全的恶棍、凭借地下金脉暗中遥控政局的金崎,说不定末日已经来临。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蔓延到金崎的脚下,想熄灭也熄灭不了。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场侦察收获是巨大的。但是,说千道万,这毕竟是出乎意料的“副产品”,本案的罪犯尚无着落。深深陷入迷途的侦察总部,不知从何处踏上正路。
3
与此同时,李英香尸体上面的苔,已由国立科学博物馆植物研究部的村上泰辅博士鉴定清楚。据他介绍,这种苔成片地生长在腐烂的动物尸骸或排泄物上面。人们很难想象这样美丽的苔,竟会生在尸体上,它在池底勾划出李英香的体形,提供了发现尸体的线索。掩埋李英香时,新抹的混凝土与旧池底没有很好的接合,苔从龟裂的纹缝中汲收了养分,得以生长,现出了李英香的体形。
侦察总部听到上田警察局的报告,想到竟然由苔提供了发现牺牲者的线索,不由觉得受到了嘲弄,愈加失望。
“白云山庄的水晶兰,是不是由山根他们三个人最初带来的?”下田不死心地追问。
“不论是谁带来的种籽,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太田面容憔悴,不快地回答。想到执意追踪所捕获的猎物竟与本案无关,积劳多日的疲劳一古脑儿涌了上来。
“如果岛村太平死了,或许在尸体的附近,也会长有水晶兰吧?”
“在岛村尸体的附近?”太田不解地仰起脸。
“嗯,如果离李英香尸体不远的水晶兰,果真是最初由山根他们从所泽带来的话,那么,三人中的岛村,自然也会沾有花籽。”
“你的思想过于局限在水晶兰上了。”
“我总觉得水晶兰垂着头,似乎在诉说什么……”
“岛村太平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他会不会还活在世上?”下田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你说岛村还活着?”太田惊讶地问。
“我们只是根据山根的被杀,青田孝次郎的猜测,就断定岛村也被杀害了,却根本没有分析他有可能活在世上的这一面。”
“可是,岛村除了老婆孩子以外,还有母亲呀!”
“我看他不见得没有隐踪匿迹的理由。岛村外出的目的,是为了偿还赊买耕耘机的欠款,比起为孩子筹措学费的青田来,并不那么急迫。再有,我们没有特意打听,那个老妈妈会不会是他老婆的母亲。想到家里饶舌的老婆和刁钻的岳母,心里就不想回家,如果这时再找到其他的女人,很可能就和这个女人另过生活去了。”
“岛村是回米原丰子家取求职登记表的时候失踪的呀!”
“田代说没有这种事情。一直伺机另找出路的岛村,巴不得和伙伴们早点分手,会不会趁机躲起来不露面了?”
“一个身上没钱,甚至穷到钻进人家行窃的人,能到哪儿去呢?”
“是呀,我也讲不清楚。或许是事先就找好了躲避同伴的目标吧!”
“你说岛村是有计划躲起来的?”
“很有可能。”
“有计划……如果这样,他就不会把行李放在上野车站的存放处,而不管了。”
“里面尽是些替换的衬衣,没有值钱的玩艺儿。恐怕是为了麻痹伙伴,而故意留在那儿的。”
“到米原家当小偷,也是为了欺骗伙伴吗?”
“这个……”
“嗯,有这种可能。”
“太田君也这样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