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杀人魔法
御手洗吃了闭门羹,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对我说:走吧。
女人说得一口标准东京腔,完全没有关西腔的口音,让我印象深刻。因为来到这里之后,我的耳朵听到的尽是关西口音的日本话,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听到标准的东京腔。
“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御手洗很不甘心似的说:“我想,安川这条线索不用追了。即使安川还活着,大概也不会吐露什么,更何况他那女儿。我会来到这里,只是因为竹越文次郎没有完成访问安川这件事,所以我想代替他走一趟。”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让我想想。”
不知道御手洗会想出什么新点子,我们再搭上阪急电车。
“你好像说过,你只在学校旅行时,来过一次京都。”在电车上,御手洗说:
“你可以在桂站下车,然后换车到岚山。岚山和嵯峨野是京都的观光胜地,现在正是樱花盛开季节。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去看看风景,我现在想一个人行动;你知道回到西京极的公寓的路吧?”
我在岚山的车站下车,随着赏花的人潮前进,到处都是漂亮的樱花。
这里有名的河流桂川,河面相当宽广,架在河上的木桥相形之下也显得相当长。我过桥的时候,和一位舞妓擦身而过,她和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金发青年在一起。这个舞妓的脚上穿着像是漆木屐一样的鞋子,走路的时候会发出叩叩的声音。其他过桥的人的鞋子,都不会发出声音。
过了桥,从桥头的介绍看板上,知道原来这条桥就是“渡月桥”。想像夜晚的时候,月亮倒映河面的美景,这条桥的名字确实非常恰当。
桥的尽头,有座像是小小地藏庵的木头小屋,却是一座公共电话亭。很想在这里打一通电话,但是,不知道可以打给谁,因为我在京都并没有朋友。
离落柿舍还有点距离,所以就在岚山简单吃了午饭,才去搭京福电车。这种路面电车,在东京已经很少见了。
我想起一部我喜欢的推理小说,里面就有这种电车的场景。当年东京的路面电车要绝迹时,我还感伤地觉得:优良的推理小说,恐怕也要绝迹了。
不知道这条电车会通到哪里,我就一直坐到像是终点站的地方下车。站名叫做“四条大宫”,一出站,就是一条热闹的马路。我在这里漫无目的的逛着,渐渐觉得这里有点面熟,原来这里就是观光客必来的地点之一“四条河原町”。
我还去了清水寺,并从“三年坂”附近,循着石板路走下来。这里有非常浓烈的京都气息。两旁有许多土产店,我进去一家茶屋,点了一杯甜酒。
穿着和服、送甜酒来的女孩,之后就站在店门前,对着石板路洒水,并且非常小心地不让水溅到对面的土产店。
离开清水寺一带,我又回到“四条河原町”,直到好像已经无处可逛了,才筋疲力尽地回西京极。
14
公寓里,只有江本在。
“京都怎么样?”
“好极了。”
“你从哪里回来?”
“岚山,清水寺。”
“御手洗呢?”
‘他在电车上就放我鸽子。”
听我这么说,江本露出同情的表情。
我和江本正准备炸天妇罗做晚餐时,御手洗像梦游病人似的回来了。于是三个人围着小餐桌说话。
“喂,你穿的上衣,不是江本的吗?天气这么热,脱掉吧,我看你这么穿都觉得热。”
御手洗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自顾自盯着墙壁。
“喂,御手洗,把上衣脱掉。”
我再一次用比较强调的口气说,御手洗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然后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天妇罗的味道非常好,江本不愧是一流的厨师,可惜御手洗只顾想心事,似乎没有感受到美食。
江本向御手洗建议:“明天星期天,我也不用上班,可以载石冈去洛北玩。你呢?”
我心里大喜。
江本接着说:“我已经听石冈兄说你们这次来的目的了。反正是用脑的事情,不是吗?如果你还没有计画要去哪里,那么坐在车子也一样可以动脑筋,就和我们同行如何?”
御手洗很感谢似的点头说:
“如果我就坐在后座不用讲话也可以的话。”
江本开车向大原三千院驰去。途中,御手洗果然一言不发,像老僧入定似的,表情木然。
我们在大原吃怀石料理,江本很热心地介绍各种菜色,御手洗仍然沉默。
江本人很和气,跟我很投缘。一整天,他带我们从同志社大学逛到京都大学、二条城、平安神宫、京都御苑、太秦电影村等,凡京都的名胜差不多走遍了。最后又要带我们去河原町,我因为昨日已去过,就谢绝了。我们还吃了寿司,并到高濑川的古典茶艺馆饮茶。
快乐的一天,在享受咖啡中结束。今天是八日星期天,眼看这一天又过去了。
翌日起床时,御手洗跟江本都已出去了。我一个人饿着肚皮,到西京极的街上找东西吃,经过车站前的小书店时,也顺便进去逛逛。西京极有座运动公园,以球场为主,几堆人马正在嘶喊。我走离他们,开始思考整个事件。
我自己的思考在和御手洗采取个别行动之后,完全没有任何进展。但是我的脑子里却也时时刻刻都挥不掉这件事。
这个案件,很明显的有股魔力。我看过《梅泽家占星术杀人案》,想起一个颇有资产的人,因为热中解开这个案件的谜底竟把财产赔光,并且受到幻影中女人的魅惑,终至投身日本海。我相信如幻的阿索德,真能令人如此热中。
想到这里,我又走到车站。西京极的街道已经被我走完了,干脆再去四条河原町逛逛。昨天那家古典茶艺馆不错,还有那边有家丸善书店,去看看有没有美国插画年鉴之类的书也好。
我坐在西京极的月台椅子上,等待开往河原町的列车。现在已过通勤的时间,月台上没有几个人,有一位老婆婆坐在阳光很好的椅子上,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就抬起头来看,但那是一列快速车,只是从我们的眼前开过去,并没有停下来。
列车像一阵风般地过去,被丢弃在月台上的旧报纸杂志,便在阳光下随风起舞。我突然想起丰里町的那个巴士站。
淀川堤防的附近还有很多空地,被丢弃在空地上的旧轮胎……这又让我联想到那个一口标准东京腔的女人——安川民雄的女儿。
御手洗果真放弃了安川民雄的女儿这条线索吗?他现在一个人进行得如何?忽然一种莫名的愤怒,使我不假思索地往月台的反方向跑。我决定现在就去上新庄,所以要改搭往梅田的电车。
抵达上新庄,月台上的钟指着快四点。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搭巴士,但转念又觉得在这个陌生之地散散步也不错。
上新庄这里只有车站附近还算热闹,其他地方就显得萧条了。有很多卖章鱼烧、大阪烧的店,令人恍如身在大阪。旧地重游,见过的景物又一一出现,淀川上的铁桥,就在远处。很快就到了巴士站,大道屋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