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天动/异想天开
第二天上午,牛越的第二通电话来了。
“啊,吉敷,事情严重啦!”一开口,牛越这样说。
“事情严重?”
“我目前人在旭川……”
“劳驾了。”
“啊,不,这根本无所谓,重要的是,昭和三十二年一月发生的札沼线车祸事件。”
“车祸事件?”
“最后列车出轨了。”
“出轨?”
“没错,因列车出轨的车祸事件。不知何故,寄给你的札沼线的列车年表上未写出。列车虽未翻覆,却因出轨而停下来。”
“原因何在?”
“原因似乎不明。事件发生后警方也深入调查,但,结果发现在铁轨上动手脚的可能性极低。不过,第一节车厢——意即最靠近机关车的车厢——突然失控,这是调查之后的解释。”
“失控?”
“是的,随着一声巨响,第一节车厢往上抬高。”
“住上抬高?”
“不错。”
“是朝向天空般抬高?”
“就是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谁说的?”
“当时的车掌。我已见过这位当时的列车车掌,是大正十五年出生的人物,名叫杉浦邦人,目前已退休,住在旭川的郊外。”
不愧是牛越,居然在如此短暂时间里查出当时的列车车掌之住处。
“那班列车是什么日期的何种列车?”
“昭和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日的B45班次列车,十九时二十八分从浦臼开出,二十时五十一分抵达石狩沼田。但,当天因为下大雪而稍微延误,出了碧水车站不远就发生此一事件。”
“车厢住上方抬高……”
“是的。”
“不会是在车厢内装置炸药,爆炸后引起这样的事故吗?”
“不,我也考虑及此而问过,但,杉浦肯定说不可能。照理,不可能有人会在那种登山铁道列车装置炸弹,因为并无重要人士搭乘,最重要的是,该车厢内几乎没有乘客,好像只有两、三人,而且,在那样偏僻的乡下地方,乘客们都是车掌熟识之人。”
“嗯……”
“何况,杉浦也大致检查过乘客们的行李,并未发现携带装着足够让列车出轨的爆炸物之大型手提袋的人。”
“那位杉浦先生的记忆力可真好呢!”
“一方面是因那桩事件令人难忘,另一方面则是他持有当天行车日志的副本,即使到了现在,有事没事时还经常拿出来看。”
“哦,那又是为什么?”
“这个人也是回忆起当时的事件,想要写一些文章。”
“写小说吗?”
“好像是自传之类的东西,听说他是东京某位著名文学家在北海道的学生。他表示有关该事件的部分马上就会完成,如果完成,他答应影印一份给我。一旦拿到后,我会立刻寄给你……”
“一切拜托你了。这位杉浦先生就是说刊载于周刊杂志上行川的小说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之人吗?”
“不,不是,但也是住在这附近的人。老一辈的几乎都还记得那桩事件,最初告诉我的是在札幌市中心经营杂货店的小久保,透过他的介绍,我又见过两、三人,这才知道旭川的杉浦这个人。”
“是吗?那么……”
“吉敷,听过他们的话,我明白这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若综合他们的叙述内容,行川的小说里所写的只不过是极小部分而已。”
“这么说,小说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事实当然是事实,而且听过这边几个人的话之后,更发现其内容毫无夸张。”
“哦?”
“不仅这样,写得还算是很保守。坦白说,那似乎是桩更奇妙的事件,几乎是足以称作怪谈般的事件。”
“怪谈?如果像行川的那篇小说所述,的确可称之为怪谈了……化妆的瘦小小丑在暴风雪夜的列车上跳舞,最后如烟雾般消失于洗手间内。”
“不,还有后续内文,更有其前段事件,甚至这班列车的司机在这桩事件和车祸事故之后,精神出现异常,被送进精神病院。”
“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因为好像有人冲向这班列车。”
“冲向?”
“没错,是冲向列车自杀。”
“是这班615列车吗?”为求慎重起见,吉敷问。
“是的,似乎就是这班615列车。然后,被车轮辗断的尸体用防水布和草席盖住,放车厢最前端的上下车入口处,准备抵达终点才交给沼田警局。”
“这是说,放在住上抬高的那节车厢内?”
“是的。”
“那么,也就是说放置被辗断尸体的车厢突然抬高?”
“是的……”
“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没有放置爆炸物,乘客又只是车掌熟识的极少数人,这样的车厢会……”
“不,更恐怖的是,被辗断的尸体竟然会动。”
“什么?你说尸体……那是尸体,对不?”
“没错,头被辗断了。”
“头?”
“是的。虽然没有头,但,尸体竟然站起来走路……”
“走路?岂有此理!”
“不……是的,我也完全不相信。只不过知道当时事件的人们,都非常严肃地如此证言,所以,在这边,对于相信当时情形和传说的人们而言,这是一桩很著名的事件——在一部分人们之间。”
“这……”
“我也是在北海道土生土长,却居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件,正因如此这次忽然产生强烈兴趣,才打算更深入调查。我会陆续告诉你调查的结果,但,吉敷,你没办法来这儿一趟吗?”
“我是想去。那,我试着找主任商量看看。”
“是吗?我会在旭川再留一晚,不过随时会和札幌警局保持连络,如果有事,可以在那边留话。”
“啊,是吗?我明白。那班列车的司机之所以会精神异常,是因目睹那样怪异之事……但,那可能是因为司机不知道在车厢内发生之事吧!”
“不,应该并非这样。司机在列车出轨时因撞击力而被抛出驾驶座外,等他在雪地回过神来时,见到前方出轨的机关车,以及出轨后撞到树上的车厢上
—好像姓德大寺——的脑筋就出毛病了,可能车祸的冲击也是原因之一吧!病情时好时坏,最后被国铁解雇。目前似仍住在车祸现场附近,即使札沼线在这一段路线已停驶后,仍能听见列车过的巨响,或见到列车驶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幻听或幻视吧!他常独自站在昔日铁轨而如今已变成马路的空旷原野,梦吃般的说‘不只是列车,连巨人也走过来了’。也因为这样,家人才会送他进精神病院。目前已经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