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杀人行1/2女人
也许我是受了刚才那位摩托车手的暗示吧。我本来就有这种倾向。看起来十分要强,一遇到麻烦便会乱了方寸,轻率地按照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的话去做。如今汽车出了问题,我一门心思想去轻井泽修理。甚至以为即使到了诹访湖,恐怕都没有专门修进口车的维修店。
经过一番考虑,我认为轻井泽这种地方与我的目的没有冲突。毋庸置疑,轻井泽的人比清里要多得多。那里满街上都是受妇女杂志的影响扛着网球拍来休闲的女孩子们。她们一定不会忽略我这种看似很有钱的女子。假如后来一旦询问到她们头上,她们定能如数家珍般地说出我穿着什么样的衣服、留着什么样的发式、开着什么样的汽车,比起那些木讷的警察们可要强多了。她们甚至能准确地说出我的手镯是什么品牌。
至于聚集在清里的小姑娘们则年龄偏低,有点儿靠不住。
一旦做出新的决定,我打算到更为称心的地方去用早餐。
太阳渐渐升高了林子里的绿色越来越鲜艳。十月的阳光比起夏天来显得柔和多了,开车时将敞篷全部打开令人十分惬意。
141号公路横越单线铁轨,在交岔口上停着观光巴士,人头攒动。附近立着一个石柱,上面写着日本国铁的至高点。
再往前开一段时间,国道往左转了。一望无际的坦途逐渐变成了平缓的坡路。两侧全是农田。再往上爬了一段,两侧变成了针叶树林。
柏油马路笔直地从针叶树林中穿过。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前后没有一辆汽车。我正在想这林荫大道是不是一直延伸下去时,针叶树林却一下子中断了。接着出现的是低矮树种。一望无际的林海泛着翠绿色的光泽,如编织的毛毯,向远方一直延展下去。
我突然感觉风有所改变,这是高原地带特有的清风。前方便是八岳,在秋日早晨的清风下,清晰可辨。
我原先十分喜欢沿这条山路去八岳山庄。但今天这趟驾车游任务十分沉重,所以我已经放弃来这里了,没想到要沿141号公路由清里直接北上。如果打算去轻井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以至掩盖了我身体的不适感,走这条路让我的心情好转起来,感觉有了意外的发现。
山路的坡度逐渐变缓,不一会儿成了下坡。路的尽头,一座古代风格的西洋建筑出现在我的眼前。这就是八岳山庄。这种将柱子竖在白墙以外的英国式的建筑,据说原来是德川家族①的别墅。我缓缓地在大门前的圆形车道绕了一圈。除了我这辆MG没有其他车辆,我将汽车停在大门旁边。
(①德川幕府的执政者。“德川幕府”是日本第三个封建军事政权。德川氏以江户(今东京)为政治根据地,开幕府以统治天下,故亦称“江户幕府”。自公元1603年德川家康受任怔夷大将军在江户设幕府开始,至1867年第十五代将军庆喜,将政治大权奉还朝廷(即大政奉还)为止。约265年,为继镰仓、室町幕府之后,最强盛也是最后的武家政治组织。)
关上引擎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这高原特有的新鲜空气,与东京的空气就是不同。空气清新不夹杂任何尘埃。一股清香沁人心脾,大概是来自植物的清香吧。
我突然想起了风扇皮带。于是急忙将手伸进刚才那个摩托车手按过的地方,找到了打开了引擎盖的按钮。
即使打开了引擎盖,我对里面的机械还是一窍不通。我看到的是所有的零件都静静地待在那里。
我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维修工。我这副打扮趴在引擎上去拧什么螺丝,真是强人所难。
引擎的(我想大概是吧)前面,有一件东西十分像电风扇的叶片。我想那就是风扇吧。再仔细一瞧,叶片的根部的转轮上缠着我的连裤袜。每十厘米左右打了一个结。上面沾满了油污,可惜了我的袜子。
既然袜子还缠在上面没有断掉,说明再撑上一阵子没有问题。当我做出这个判断后便关了上引擎盖。
我在山庄的餐厅里落座后,身着白色上装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用那种近乎迂腐的讨好的口吻请我点菜,并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说道:
“小姐,我刚才看见你十分勇敢地看着引擎室,故障排除了吗?”
大概他刚才从窗子里看到了。我微微一笑,未置可否。我点了一份三明治与一杯高原牛奶。我本来就懒得搭理他,更不想跟他谈什么风扇皮带的事情。
这里是我行程当中十分重要的场所。最最重要的是给人留下印象,但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连我的长相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就麻烦了。
餐厅里有一半能照到阳光,没照射到的一半稍显暗些。我选择坐到阴暗的地方。这一路上我可是晒够了太阳。
我毫无食欲。一想到下面的路程,这三明治变得像海绵或卫生纸似的难以下咽。
除了我之外只有一对情侣在用餐。我一边吃,一边看着吧台。刚才那位服务生和同伴们一直在偷偷地看我。看来我很扎眼,无须再用摔玻璃杯之类的举动去引人注目了。
高原的云层很低。站在山庄的大门口就可以看见低低的云朵在慢慢地飘动,从碧绿的树林上掠过。简直像是台风似的。秋天的天气总是那么多变,更何况这高原地带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感到情况有点儿糟,我忘了听天气预报。说不定真的有台风。也说不准还会发生很多因大意而导致的意外。想到刚才风扇皮带断了,那种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的想法恐怕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然而即使我知道台风要来,也无法改变一切。今天是10月9日星期天,一大早不管我是否愿意,我必须得离开东京。
我回到了汽车边,一件令我心惊胆战的事情在等着我。雨刷下面夹着一张白纸。我觉得情况可疑,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影。
在东京经常会有情人旅馆之类的广告夹在雨刷下面。在这种场所、这种时间不会是这类东西。其证据就是旁边那辆车上的前窗上没有类似的纸张。
我回头向山庄望去。刚才那位服务生正透过玻璃窗往我这儿看。
我将那张纸拽了下来,低头钻进了驾驶室。
我又看了一眼窗户,那位服务生还在那儿往外看呢!我感到不安起来,他不会已经记住了我的模样了吧?在用餐时我一直戴着太阳镜,故意坐在背阴处,那个服务生一过来我就拿手遮住脸。他应该不会记着我的模样。假如明天警察来调查的话,或许他能说出我的长相。不过再过一个星期以后,警察拿出一张类似我的照片来,他会立即点头确认。特别是那张照片上的女子穿着跟我一样的衣服,那就更不会出错了吧?
我先发动了引擎,然后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那张纸。我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的第一印象是笔迹潦草。猛一看像是用左手写的,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教养。纸上写着以下几句话:
原来你在这儿磨蹭?你不是急着赶路吗?来到这种地方你的贞操可是难保哟。这种坏话我可不想说两遍,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下次再让我看见,责任可不在俺哟!我要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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