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那就让我们听听吧!”
御手洗盯着玲王奈,一字一句地说:“可以做两点说明。”
“你就不能快点?”玲王奈催促着。
“一位女子在她父亲的书房里,对一个装作懂英语的男人进行语言能力测试,要看看他的英语水平究竟如何。”御手洗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名侦探其实是装腔作势的人,于是她恶作剧假造了一份遗书,用来转移他的思路,把他弄进死胡同看笑话。”
玲王奈缓缓地点着头。“真是多疑的人。我已经说了不是那么回事。”
“名侦探本来就多疑。这样的人在你面前,比装腔作势地‘掉书袋’更令人讨厌吧。”
“是啊,反正你说的不是事实。”
“但是,卓先生为什么特地到妹妹的房间里,勉强使用自己根本就不熟练的文字处理机写下一份不明所以的遗书。这样做根本无法判断笔迹,既与后来的死法不符,又不随身携带,拿这样的遗书去解释他的死因,不合常理啊!”御手洗轻声地笑了。
玲王奈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还有一种推理,你就快点说吧,我要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种推断如下。卓先生本来想从你房间的阳台上跳下去自杀,所以进了你的房间。可是又不甘心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人世,就想写一份遗书,可是没有笔。在周围找寻,发现了你的文字处理机,就用它完成了自己的遗书,但是卓先生不会操作文字处理机,他用不惯那个东西,遗书中日语汉字很少就能说明他对文字处理机很陌生。这时他又改主意不想跳楼了,在来到老屋这边登上屋顶时突然心脏麻痹,死掉了。”
御手洗这么一解释,似乎得到了玲王奈的认可。
“原来如此。到底是名侦探,这么短的时间就说明白了。”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刚才你说自己发现遗书的经过时,我就己经这么判断了。”
御手洗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但是这种水平的推理,我自己并不很满意。”
“为什么?我认为这已经很圆满了。”玲王奈说。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
“首先,卓先生为什么是骑跨在老屋上面死的?靠遗书无祛解释这一点,完全没有体现他爬到屋顶上去的动机,同样也没有说明他放弃从阳台上跳楼的原因。”
“但是那个……”我和玲王奈同时发出声音。御手洗摆了摆右手,制止了我们。
“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推理不能靠心情。各种现象应该像下水道一样相互连接,可是刚才的推理就像无本之木,立不住脚。”“另外还有一点。遗书中‘造出这个东西完全是我的责任,现在看就好像是为自己的死特制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我想指的应该是藤并公寓楼,”玲王奈断然说,“难道不对吗?”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御手洗说,“但后来变得迟疑了。”“为什么?那幢公寓楼至今仍然在偿还贷款,将来还清贷款后,房租收人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了。这么看来,完全是为了我的两位赋闲在家的兄长才建了这样一座公寓楼。‘造出这个东西完全是我的责任’这句话,指的难道不是藤并公寓楼吗?”玲王奈说完,像是求得声援一样看着我,我赶忙连连点头。
“乍一看似乎是这么回事。但在这份遗书的言辞里,似乎感叹这座公寓楼除了作为自杀的工具以外,就没有其他作用了。能感觉到这个意思吗?”御手洗问。
玲王奈沉默了。御手洗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藤并公寓楼有很多租户,所以设计了很多先进的功能,它可不仅仅是自杀装置。”
“但是……这么简单的遗书,能有那样多的言外之意吗?我认为他说的就是公寓楼……”
“我和你的见解不一样。因为你在得出那样结论以前,必须有一个必要的前提。”
“什么前提?”
“作为妹妹,你的确认为哥哥。草先生是自杀的吗?”“这个……我哥哥有点不可捉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你却还是把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了他,说明你还是信任他的。”
“和所谓信任还是有些不一样……我们只是彼此有些惺惺相惜。”
“怪馒相惜?”
“我们都没有工作伙伴或者朋友,不合群。因为这一点,我和哥哥有点惺惺相惜,哥哥肯定也这么想。所以虽然脾性不是特别的契合,但说起双方感兴趣的话题还算谈得来。这和所谓的信任不一样……你明白吗?所以,我把自己房间的钥匙给哥哥保管。”
御手洗几次点头,却不说话。事实上,他完全理解玲王奈的解释,因为御手洗本人也是这样的人,还可能更甚。
“所以你认为卓先生是自杀?”御手洗问。
“至少对我来说……”玲王奈看着自己修剪得很精致的指甲,停顿了一下说,“在自己的文字处理机上发现哥哥的临终遗言,我并不感到突然。”
“是吗?”御手洗说。
“哥哥本来不善言辞,居然做过汽车推销员,真是勉为其难。事实上我去做电台节目或者电视节目时也同样很勉强,根本就体会不到乐趣。”
“是吗?”
“侦探先生,你理解我所说的话吗?”
“一点也不能理解。我从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吗……但是头脑聪慧、思维缤密和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能力,甚至是相反的东西。看到哥哥,我就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哥哥是个头脑非常聪明的人。”
“是啊,我听说过。”
“哥哥可以整天钓鱼或者读书,然后安静地思考问题。”“这毫无疑问是他的性格。但是,你哥哥从公司里辞职后,难道就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了吗?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自杀吧?”“话虽如此,但一个大男人整天游游逛逛,也并不是很舒服吧?”
“你的观点还真是出人意外的保守。”
“我是个老派的女人,一个保守的日本女人。”
“是吗?我倒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遗书的事情你告诉郁子了吗?”
“还没有呢,我先告诉了你。”
“不胜荣幸。你跟替察也没说过吗?”
“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谁呀?!”玲王奈回应着。三幸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
“侦探先生,您的资料已经复印好了。”
“非常感谢。”御手洗回答。
“嗯,可是……”三幸说话时,门开了,两个刑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喂喂,今天辛苦了,查到了什么,给我们看看,这张图纸是什么?”原来三幸复印的资料正被丹下抓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