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之迷宫
第二天早上,小谷从东京打来了电话,说找到“百合”的池上玲子了。
池上玲子说,昭和六十年八月二十四日晚上,壶井合三的确来过“百合”,还把池上玲子叫到座位上去。小谷把壶井的照片拿给池上看,池上认出了他。而老板娘对壶井一点印象也没有。
也就是说,壶井在店里待的时间很短——只去过那一次,而且只待了三十分钟左右。
“他们说了什么?”吉敷问道。
“池上说他们没怎么说话。”小谷回答。
壶井把池上叫到他坐的座位那里去,说是鹿儿岛的茂野惠美介绍自己来的。池上说“啊,她知道我认识在中山马场工作的人,问我能不能介绍那人给你认识。”
但池上玲子和那个人也不熟。虽然那个在中山马场接待处工作的女人和池上是老乡,但池上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马场工作。
壶井好像有些失望:“是女的啊……”
“有些失望?”
“是的。”小谷回答。
“嗯。”
为什么他听说在马场工作的人是女性时会感到失望呢。
看来,壶井还不知道池上认识的这个人是男是女就去了东京。他也真够莽撞的,还不了解情况就出发了。或者他把这层关系当做救命稻草,所以仓促之下去了东京。壶井为什么那么急切窘迫呢?
“此外他们还聊什么了?”
“没有了,只有刚才那些。”
“只有那些?”
“对。说完那些话,壶井只是问了在马场工作的那名女性的名字。”
“嗯,然后就急忙走了?”
“据说是这样的。”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
“八月二十四号下午六点半左右。”
“六点半?真够早的啊。”
“是啊。他是那天第一个到‘百合’的客人。”
“这样啊。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对。”
“难道壶井离开‘百合’后,就去和佐佐木见面了?”
“有可能。”
“壶井那时候穿的什么?有没有浅灰绿色的薄夹克?”
“这个啊,池上说记不清楚了,但她记得不是浅灰绿色的夹克。”
“哦,这样。”
在早上的电话里,吉敷和小谷就说了这么多。吉敷放下听筒,躺在床上思考着:
壶井合三自己去了龟户的“百合。那时候他还没穿上浅灰绿色的夹克。但之后佐佐木可能在别处请壶井吃饭喝酒,让他换上夹克,把他带到芝区T宾馆的安全楼梯,最后把壶井从那里推了下去。
这样说来,佐佐木是不是在八月二十四日那天一直跟着壶井呢——从他离开旗田宾馆,到他灰心丧气地离开“百合”,然后马上向壶井打招呼、请他吃饭。
但为什么壶井听说在中山马场工作的人是女性时,他那么失望呢?这仍然是个谜。
也就是说壶井原以为池上的朋友是名男性,这才来到东京的。为什么必须是男性呢?壶井试图接近在中山马场工作的男性,他有什么目的呢?
就在去“百合”之前,壶井在A报纸上看到了《骑手泄露马匹状况》的报道,并把它撕下来放到了自己口袋里。壶井的所作所为和这则报道有什么关系吗?
不管有什么关系,这些事情和他讨好佐佐木德郎一事性质都是一样的吧。
这样来看,事情的起因就比较容易判断了——为了钱。
佐佐木德郎常年在N证券公司工作,深受公司信任,甚至自称“专业人员”,负责运输现金的工作。而且这种运输方法没有任何戒备——把大量现金装在普通的手提包里,打车去送。
如果了解了佐佐木的工作,就可以趁他运输现金的时候对其进行袭击,从而很容易的抢到现金。佐佐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控制自己的交友。
那么壶井从佐佐木转向中山马场职工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因为中山马场也聚集了大量的现金,当然也有现金的运输。就是说,佐佐木和中山马场职工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可能接触现金运输的工作。壶井是不是瞄准了这一点呢?
难道壶井计划抢劫现金吗?但朝这个方向进行推测的话,吉敷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脚的依据。
原因有很多。首先,壶井是孤单一人,没有朋友。而一个人很难完成抢劫这种辛苦粗暴的事情。
还有就是壶井的性格。吉敷根据打听到的情况,认为壶井虽然有些冒失,但性格相对温和。无论是佐佐木还是中山马场,都没能按他的计划进行,可以说是接连受挫。他还没弄清状况,就急功近利地采取行动,由此可见他的冒失和鲁莽。而且,他问都没问就以为池上玲子的朋友是男性,于是去了东京。
很难想象壶井这样的人能下定抢劫的决心。
不过这样的人自己单挑独斗抢劫银行,也不是没有可能。吉敷知道几个这样的例子,也亲身经历过一起这样的案件——住在川崎廉价旅馆的一个搞笑男子,拿着一把菜刀去蒲田一家银行抢劫。
不过这种案件一般都有一个共通的原因——他们常常是被高利贷主逼得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他们只是在自杀和抢劫中间选择了后者。但壶井的情况不一样。他虽然没什么节余,但还不至于债台高筑,而且他并不缺钱。
那么,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接触有现金运输的地方呢?
后来,留井到旅馆接吉敷,他们一起去了佐佐木的公司。但一天下来都没什么收获。
晚上,吉敷刚回到旅馆,电话就响了。
“喂,是警官先生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有点鼻音的女声。
“怎么是你啊。”吉敷看了看手表,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你在工作吗?上班时间溜出来打电话可不行啊。”
“没关系的。警官先生,我让你尝尝香喷喷的拉面吧。”
“什么时候?今晚吗?”
“你别着急,我说的是明天。”
“哦,明天啊。”
“你那里有锅吗?”
“锅?那种东西我哪有啊。”
“没有啊?是吗……”
“喂,你不是要过来给我做饭吧。”
“这个嘛……你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这样行吗。”
“那我去买个锅吧。”
“不用了,别乱花钱。”
“说的也是,嗯,那明天见。”
“啊,好。”
惠美挂了电话。吉敷不免担心起来:她那种状态,能好好工作吗。
警方的调查遇到了瓶颈——虽然问询还在进行,但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吉敷心想,接下来就是脑力劳动了。
吉敷如鲠在喉,觉得有话堵在嗓子眼却又说不出来,心里很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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