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毒的女人
昂作吓得差点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电话铃执著地响个不停,响了二十多下,终于停住了。
田中昂作吓得一脖子汗,赶紧匆匆忙忙地开始捆扎。包上双层防水布,再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然后,再包上双层防水布,再一次仔仔细细地绑上绳子。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昂作以前也做过打包的工作,所以干起这些来,他并不生琉。他心想: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轻易地散开。
接着,找出她旅行用的包,把西装、衬衣、首饰和化妆用具等,旅行会带的东西,一件一件装进包里。他要制造出一个惠美自己失踪的假象。但是这时,为了慎重起见,他格外小心地,避免拿着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
接下来,寻找存折。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不知藏在哪里了。
昂作小心地从猫眼往外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把惠美扛在左肩,右手拎着旅行袋,出了门。他悄无声息地埋头下楼。双腿又开始颤抖,内心充满了恐惧,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幸好没有人。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可是,惠美的身体已经僵硬,竞然塞不进去。他使劲用力,想把她的身体掰弯,可是太难了。
只好匆匆忙忙地塞进后排座了。这样,从车窗外完全看得见。
“如果遇见警察盘问的话……”一想到这里,昂作吓得直起鸡皮疙瘩。
没办法,昂作只好把旅行袋,放进后备箱出发了。他想尽量快一些,走首都高速公路到高井户,然后走青梅街道。踩油门的右脚,哆哆嗦嗦地不停颤抖。即使没事,昂作也是个胆小鬼。
突然,车头灯光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头盔和条纹荧光背心,红色细长的手电筒冲他摇晃着,示意他靠左停车。
盘査!……偏偏在这个时候!
完了!一切都完了!……田中昂作浑身哆嗦得更加厉害,像孩子一样哭了。他想:自己已经被判死刑了。
他停住车,趴在方向盘上。等着警察窥视车内,然后怀疑地盘问他。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警察来。昂作抬起头,看见那个白色的头盔,依旧站在数米前。
啊,昂作失声叫道。不是警察盘查,是施工!戴头盔的男人是警卫人员。
昂作彻彻底底地放心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挥动红色指示灯,示意他可以走了。因为对面有车来,所以让昂作停车避让。
到达多摩湖一看,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居家的灯光呀、汽车的车灯呀,什么都看不见。晚风从林间穿过,山白竹的叶子随风摇摆,发出“沙啦啦”的声音。
昂作把左车轮稍稍驶进杂草丛中,熄火下车。
太幸运了,脚旁正好有一大块水泥块。
而且,水泥块里还露出一截生锈的铁棒,铁棒一头,仿佛伞把似的弯曲着。
昂作蹲下,抱起尸体。感觉好像有妻子那么重。正合适。仿佛在说把我当做重物用吧。昂作想就用它了。
用电动泵给私自从公司拿来的橡皮艇打气,然后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惠美的尸体,从后排座拽出来,抱着来到水边。
把橡皮艇放入湖中,艇中放上包裹好的尸体。接着,放入旅行袋和刚才的那个水泥块,尸体和旅行袋,都结结实实地绑在水泥块中,露出的一截铁榉上。
一轮细细的新月,高高地悬挂在夜空。借着月色,一切干起来都挺简单。昂作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四点了。动作必须快一点。五月天,很早就亮了。
可是,转念一想没关系。已经来到这儿,就等于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已经成功了。自己还害怕得要死,真是愚蠢至极。
把艇拉过来准备上去时,就在手碰到艇边的那一刹那。昂作感觉,大脑受到了强烈刺潋,久久地呆立不动。
桨!……忘了拿桨了!……
身体软绵绵的,不由得当场就要瘫倒在地。这是多大的一个失误啊!……竟然把桨给忘了!……
昂作呆呆地站着,精神恍惚地张着嘴,茫然若失。什么办法,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或者明天再来一次?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了,无法放入后备箱。如果就把尸体放在后排座上,怎么可能在停车场停一天,直到明天夜晚呢?
而且,橡皮艇也不能不暂时还给公司。把气放掉,把橡皮艇还给公司,明天夜里,再拿出来,想到要这么麻烦,昂作都要晕过去了。何况,刚才来的途中,怀疑遭到警察盘问。
太恐怖了,不要再来一次,就在今晚结束一切。下定决心后,昂作乘上橡皮艇,开始拼命地用手划水。
“这是什么事嘛!这是什么事嘛!……”昂作一边用手划水一边不停地咒骂自己的粗心大意。无论怎么用力划,橡皮艇还是没有像期待的那样前进。昂作都要哭了。虽说这儿人烟稀少,可还是很担心,发出太大的水声。
还以为划出去很远,可一看岸就在旁边。不行,这样下去的话,天就要亮了!这附近,大概会有很多人晨练吧。如果被他们看见,就完蛋了。
昂作认定自己无论如何,也划不到湖中央去。总之,尸体不浮上来就行了。并不是非得要到湖中央。这儿也足够深了。
包裹好的尸体和旅行袋,牢牢地绑在沉重的水泥块上。昂作确认后,抱起来。把它们沉人了湖中。
随着“咕咚咕咚”的水声,萩尾惠美,不,福住宪子,和旅行袋一同,沉入了黑暗的湖底。这应该是一次永无止境的、永远的旅行。
09
那件事情之后,田中昂作还是时常去“大多福”店喝酒。常去的熟客多少有些变化,但即使看见他们,昂作也已经不再暗自得意。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无法获取美人芳心的他们,不知要多么幸运啊!
有时会和福子说起,她被骗的五十万日元。虽然福子还是说后悔,不该相信惠美,可她好像正在渐渐忘却。过去感觉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可现在想来,也仅仅是五十万日元。
不久,不足一千万的住宅储蓄几乎为零的事,终于被妻子发现了。可似乎有些太迟了。
昂作的妻子当然是号啕大哭,狭窄的1DK样式标准的公寓里,歌斯底里的叫喊声,茶碗和菜刀满屋飞。家具大部分都被摔坏了,昂作简朴的小窝,眼见着变成一片废墟。妻子闹了四天,第五天安静了。因为她带着孩子走了。昂作终于彻底失去了一切。
可是,萩尾惠美仿佛被当做失踪人口处理了。因为田中昂作没有被判死刑,而是继续勉强过着鳏夫般的日子。
很快到了六月,又到了七月。估计今年是干梅雨期,一点雨都不会下。到了七月中旬,果然出现了节水骚乱。宣传车不停地在街上,来回宣传着供水不足,真是闹得人心慌。用水无法得到满足,昂作的心情,也像大东京的街道一般,一天比一天饥渴难耐。有时他都想死。
八月十日,电视里播出了一则新闻,由于异常的持续干旱,水位大幅下降的多摩湖中,出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女性裸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