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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

作者:[日]岛田庄司 时间:2022-12-31 09:26:31 标签:[日]岛田庄司 岛田庄司

  我也看着主厨的表情。这种桥段我比杰瑞米熟悉多了,但是惊讶的程度依然不下于他。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来得这么突然,一点前兆都没有。所以为了摸清情况,我只能一直盯着老人的表情。

  我原本你以为是年老的关系,但现在发现并非如此,这位主厨并不是日本人,自习一看很容易可以看出来。可能因为他生长于日本,又会说日文,他给人的印象和外表都是个十足的日本人。可是仔细一瞧,他根本就是个白人,而以一个白人来说,他还带有一股格外高贵的气质。我也看了看御手洗的脸,他也一样盯着主厨看。接着,我拿起放在柜台上的火柴盒,上面写着点名“玛诺斯”。

  我的脑袋好不容易追上了御手洗的思考。我隐约想起了玲王奈寄来的影迷信中,曾经写过这么一段话:“我父亲在横滨车站西口开了一家名叫玛诺斯的小餐厅,父亲已经六十五岁了,还精神抖擞地每天开店。”距离写这封信已经过了十年,我眼前这位男性的年龄正好比六十五岁又多了十岁。那么御手洗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才把我们带来这里的吗?进到这家店里,难道并非偶然吗?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回想起信中的种种说法,一切细节很吻合。寄信人仓持由里曾说,自己的际遇和玲王奈很像,我当时觉得奇怪,仓持由里的父亲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说跟玲王奈很像呢?原来她的父亲是俄罗斯人,这么一来,她就是白人和日本人的混血儿了,所以才说和苏格兰人与日本人的混血儿玲王奈很像。

  而这家店卖的又是俄罗斯料理,安娜塔西亚祖国的料理,一切都很吻合。但为什么他会是安娜塔西亚的儿子呢?为什么御手洗会知道这件事呢?他是从什么地方推理出来的呢?

  “您是御手洗先生吧?”主厨终于开了口。

  “前几天您打过电话来,所以各位一走进来我就知道是您了。”他说道。

  御手洗则点点头说:“是吗?”他继续说,“寝无里先生,这位是杰瑞米?克拉维先生,他是从美国来的,和住在夏洛茨维尔的父亲相当亲近。如果想知道您母亲的状态,就可以问他……”

  “我并不想知道!”主厨断然地说。

  “那个抛弃我的女人,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御手洗小声地将他的反应窸窸窣窣地翻译给杰瑞米听。杰瑞米听了再次睁大了眼睛。

  “那个人生下我之后,只说了声不想看到我的脸,就弃我不顾。之后连一句联络、一封信也没有,她不曾寄过生活费来。我家的经济状况并不轻松,所以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一直工作赚钱。那种人才不是母亲,对吧?”

  “说得也是。”御手洗忙着翻译,所以我回应着主厨点点头。

  “我只希望能平平静静过日子,希望别人不要来打扰我。什么罗曼诺夫、什么俄罗斯皇帝血统,到底在讲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各位所看到的,我只是一个餐厅里的老头子,一个住在横滨的日本人,仓持寝无里,我希望这一辈子就这样结束。听起来让你不舒服吗?除此之外,我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没有这回事,”御手洗说,“不过,您倒是有点过度紧张了。”

  “过度紧张了?”

  “没有错,既然对您来说无所谓,那把您知道的事告诉我们又何妨呢?”

  他听了哼笑了一声。

  “这么一来将有助有历史研究的前进。历史虽然不是由真相建构起来的,但是至少可以减少一些谎言的分量。能请您帮帮忙吗?”

  仓持寝无里侧过身去,说:“我哪里懂什么呢?我刚刚听了你们说话,一点都听不懂。什么俄罗斯革命、罗曼诺夫王朝,你们要比我清楚多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横滨的事情我还比较清楚,俄罗斯的事我一概不知道。很抱歉,吃完这些就请回吧。”

  寝无里说完后。杰瑞米接着发言,御手洗把他的话译成了日文:“他问你,你觉得住在弗吉尼亚的安娜?安德森是不是安娜塔西亚?”

  “我怎么可能知道?”仓持说话变得很不客气,我也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那个安娜什么的?我哪知道她是谁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既没有看过、也没有想过,我今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我是日本人,一个日本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松崎玲王奈好像来过这间餐厅。”御手洗说道。

  “嗯,以前来过。这又怎么了?”

  “你知道由里小姐寄了信给玲王奈小姐吗?就是这封。”

  御手洗从口袋里取出仓持由里的信。他是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呢?御手洗从信封里抽出信来摊开,交给了他。

  这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几件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由里的祖父是玲王奈的影迷,还有他为什么说玲王奈是苏格兰公主。仔细想想,由里可以说是罗曼诺夫的公主。眼前这位老厨师如果是安娜塔西亚的儿子,他的女儿由里就有罗曼诺夫的血统。仓持平八可能是从自己孙女的遭遇去联想,才会说玲王奈是苏格兰公主的吧。

  仓持寝无里读着女儿写的信时,御手洗一个人默默地吃着红酒蒸鲍鱼和俄式小馅饼,他也催促着发愣的我们赶快吃。

  读着信的时候,寝无里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御手洗一定是想藉由过世女儿所写的信对他动之以情。我也猜测,十年后看到自己过世的女儿写的信,他一定会变得感伤吧。可是御手洗这项策略失败了。寝无里面无表情地把信还给御手洗,他的神经简直像铁打的一样。

  御手洗什么都没有说,接着放回了信封,他把信放在柜台上寝无里的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

  “这信封交给你。”

  “我不要。”寝无里马上说。

  “我家里还有很多女儿留下的其他东西。”他的语气异常的顽固。

  “但这封信很特别啊。”御手洗说。

  “哪里特别?有什么特别的?由里的文笔很好,会让做父亲的我感动落泪的文章,但是还有一大堆,像是远足的作文或者是写父亲的作文。”

  御手洗点点头,继续说:“不是的,是关于平八先生。这里面仔细地记载了平八先生死前的遗志,这是很重要的。其他地方一定找不到。平八先生养大没有血缘关系的你,一辈子保持单身不是吗?这是为什么呢?”

  但是寝无里不屑地笑了,说:“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御手洗将剩下的俄式小馅饼一口塞进嘴里,把手举在脸前,说:“哎呀,寝无里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也跟你一样,不喜欢那种哭哭啼啼的戏码,我只想告诉你,这就是平八先生的遗愿。平八先生他希望住在弗吉尼亚那位被嘲笑了一辈子的安娜?安德森?马纳汉女士,能够被世人承认为安娜塔西亚,并且停止她所受到的不当迫害。同时,关于过去自己无心的错误,想要对她道歉,关于这一点您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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