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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的游戏

作者:[日]岛田庄司 时间:2023-01-01 22:22:12 标签:[日]岛田庄司 岛田庄司

  “为了得到解脱,却必须经历辛苦过程。是吗?”

  “是辛苦没错。但是,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因为这不是辛苦、轻松这种字眼就可以说明清楚的。我不想逃避,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只有我才能做的事,我一定会去做。”

  “没错,洛多尼,你说得没错。”我又说:“洛多尼,你刚才说你画的是坎诺的某个时期。你所画的坎诺建筑,例如城堡、教堂、钟塔等等,比例上都比实物大。尤其是栅栏。那些栅栏成人是跨得过的,但是,小孩子就得用钻的才行。我把你的这个画风,解释成那是你孩提时代的风景记忆,因为任何事物在小孩的眼中,都会比平常来得大。”

  他一面走,一面认真的思考我说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停下脚步,慢慢的弯下腰,抱着膝盖,蹲在路中央的白线上。我和他做相同的动作,蹲在他的旁边。

  一会儿之后,他说了:“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现在却不这么想,我觉得不是那样。”

  “不是那样?”

  “因为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影像,并不是记忆。”他突然做出重大的发言。

  “你说那不是记忆?那么,那是什么?”

  “啊,或许也可以说那是记忆。不论那是记忆还是什么,都是称呼上的问题,并不重要。只是,我最近清楚了一件事,就是:那不是我过去见过的风景。”

  洛多尼说完上面的话,便抬头看着天空,静静地维持着那个姿势。

  “不是过去?那么是从哪里来的?”

  “未来。”洛多尼说得很清楚,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再说:“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光临我脑子里的风景,来自未来。”

  我对他的发言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因为他说的内容,实在超乎常识,所以我想了想之后,才问:“你怎么知道那些风景来自未来?”

  对于一个不知道爱因斯坦的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发问。到目前为止,他所形容的事情都相当合理。以接近光速移动的时候,正要接近的事物会呈现蓝色调,而逐渐远去的事物则会呈现红色调。洛多尼作品的画面上,呈现出蓝色调,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知道画面上的风景来自未来。

  “我没有办法说明。但是,我知道我画的不是过去的风景。”洛多尼说。

  “为什么你知道呢?关于这一点,你的脑子里没有任何灵感吗?如果有的话,不管多少,请你一定要说。”

  “教授,这是治疗的方式吗?”洛多尼问。

  “这是比给你吃药、打针都有用的治疗。”

  我回答。我的回答是相当真心的,但是,我也怕太认真逼问,而让他招架不住。我当然想救他,但是一旦被他问是否以医生的身分在治疗他时,我却会担心,因为我无法给他医生的保证。我真希望我是医生。

  “因为真的不是过去。这件事很难说明清楚呀!我最近刚要开始画一幅新的画。”

  “啊,我在你的工作室里看到了。是女人的脸在刺叶桂花树枝叶之间窥视的画吧?”

  洛多尼点头。

  “钟塔上的女人和刺叶桂花树的女人,都是我知道的人。”

  “你知道的人?”

  “不过,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也不认识她们,我的脑子里也没有和她们有关的记忆。总之,我对她们的事情一无所知。”

  “唔。”

  “我知道那两个女性,就像现在我知道迪蒙西村在苏格兰一样。都属于知识性的知道。”

  接着,他停止说话,我也不发言,只是安静地等待他往下说。因为我觉得他即将说出很重要的事情。“我每天都听FM的新闻。”说完,他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关于绘画的风格或派别,我一点也不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超现实主义的画风。”

  然后,洛多尼又沉默了。这种说说停停的情形,好像在玩填字游戏,我必须很努力,才能把洛多尼说的片段补缀起来,完成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洛多尼无法自行完成,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进入他脑中的画面有何意义。

  “教授。”洛多尼以有点犹豫的口气,问:“你相信神吗?”

  他的问题让我有点惊讶,不过,我知道我若没有回答他,就无法继续进行我的问话。

  “我相信。我觉得神随时就在我身边。”

  “那个神——医生的神允许复仇这种事吗?对伤害自己的人进行复仇。”

  “不行。”我很快的回答。于是他吃惊地问:“你信仰的是什么宗教?”

  我说:“你是问基督教、佛教、回教吗?不,那些都不是我的信仰,我信仰自然中的所有启示。那些启示会出现在数学的方程式里、真理之中或艺术里面:那些事物仿佛磨得光亮的镜子,可以反映出神的意志。我不相信拥有人类性格的神。”

  听了我的话,洛多尼又沉默了。他的脑子里,好像还隐藏着不能开口对我说的想法。

  “你真好,这么坚定……”他落寞地说,我不禁笑了。

  “因为你心中有化不开的烦恼。洛多尼,你想去坎诺的村子看看吗?”我的话让他全身发抖,并且用力地摇头。他那全身发抖的模样,让我觉得那是一种强烈厌恶感所产生的激烈反应。他曾说过那是他以全部生命热爱着的村子,现在却厌恶得全身都会颤抖。他的心中必定有一个大谜团。

  “你不想去……你不想回去坎诺吗?”

  他以慢慢摇头的动作,做为回答。他摇了很久,好像没有人喊停的话,他就会一直摇下去。

  “为什么呢?”虽然知道问也是白问,但是若不问的话,我们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每天都生活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浮着,脚怎么样也碰不到地面,因此我的情绪一直无法稳定。我认为这种情形和坎诺有关,坎诺的存在,让我非常急躁,我很受不了这种情形。不管我在煮义大利面时,还是在我个人的画展会场上,或接受采访的时候,我都觉得心虚、焦躁与不安。怎么说才好呢?我觉得我好像没有实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样子。这种感觉有点……”

  他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唔?有点什么?”我想听他亲口说明,但是等了又等,他就是不再说明。

  “或许去到那里之后,你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我只好试着这么说。于是他说:“教授,你觉得为了治愈我的病,有必要去那里吗?”

  我摇摇头,说:“如果我是初出茅庐的精神科医生,或许我会说‘是的’。但是,我并不认为让你的心情稳定,使你不再是艺术家就是治愈。”

  “那么你为什么要我去?”

  “现在说明这个嫌太早,也太困难了。还不到要说明多重宇宙论,或解释霍拉的‘观察者决定过去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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