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物语
二人眼神里都有不满之色,但见亘点头了,只好默默走出房间。
“关上门。”帕克桑博士对亘说,“关好之后,到这边来。”
亘返回博士身边,博士眉毛一样,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他把亘打量了一番,然后缓缓地伸出一双小手,握住亘的手。
“欢迎你,『旅客』。”
他的语气严肃、庄重。
“从你的神色来看,你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知道了所有『哈涅拉』的情况,对吗?”
“正如所见,我知道自己可能被选为人柱。”
“噢。”帕克桑博士放开亘的手,十指交叉于胸前,仿佛在祈祷,“你的两位伙伴还不知道你所了解的情况。对吧?”
“是的,因为没有说。”
“那么,你来这里想得到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则那马回答这个问题,才到这里来的。亘略为停顿之后说:“说来话长。”
“没关系,你说吧。”
亘从头说起。从自己最早在美鹤帮助下获得『旅客』资格说起,直至与萨卡瓦长老的对话为止。
帕克桑博士倾听亘说完。他小小的身体在高高的靴型高脚凳上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们读星人所做的学问,是将星星的动向,与这幻界的事件相对照,找出世间事理。”他小小的身体迸发处充满威严的声音,“令人遗憾的是,萨卡瓦的长老似乎对我们评价过高了。挂努引导『旅客』前往命运之塔的宝玉的下落,以我为首的这个学府的任何人,都不具有任何知识。古书上也没有相关记载。我见到『旅客』,这也是头一次。”
博士语气郑重。对亘施了一礼。
“是嘛……”
亘无法掩饰失望之情。另一方面,也如释负重,照此刻的心情,即便一瞬间出现奇迹,宝玉都摆在面前,亘对自己能否以之前往命运之塔也有信心。
“萨卡瓦的长老说,如果能到女神跟前,该问什么自然会知道。”
“但是,现在的你无法相信这句话,对吗?”
“是的。”
“那就是说,你无法相信你自己。”
平静的断言。
“我——该怎么办呢?”
帕克桑博士唇须动了动,似乎在微笑。
“如果我作出回答,你会服从吗?”
显然难以回答。
帕克桑博士双手交叉身后,用讲课似的腔调说道:“像刚才说的,读星是致力于弄清世间的道理。这可谓任重道远,未知的事物,较之已知的为多。我们已得到的知识,与尚未得到的知识相比,正如一勺子砂糖与一望无际的蔗田相比。”
“不是与砂糖山相比,而是与蔗田相比?”
“没错。蔗田不只是面积广大。要获得砂糖,必须收割、精制。高效的收割方法也好、不含杂质的精制方法也好,我们都得学习、研究。做学问、获得知识,就是这么回事儿。”
亘独的现世的学校没说过这种事。
“现在,如果从我手上那一勺砂糖里,拿出一点点给你的话,那就是……”
帕克桑博士在木头鞋子上左顾右盼,有意东倒西歪背向亘。
“幻界用过『旅客』的感受来改变模样——这样的知识吧。”
亘回想起,很久以前听过这样的话。对了,是拉奥导师。亘通过『尝试洞窟』的考验,即将踏上旅途之时,他给了这样的忠告:幻界因前往那里的人而改变模样。
所以,亘见到的幻界和美鹤见到的幻界迥然不同。
不仅如此。美鹤自己也说过了吧。幻界是现世人类通过想象力创造出来的地方。
“现在,来到幻界的两名『旅客』,难得在现世是好朋友。”帕克桑博士说道,“为此,通过你们二人的心思而改变模样的幻界,就有了许多相似之处。也出现了许多重叠的地方。正因为彼此牵挂,才有这种事。决不是拉奥导师的话不灵验。”
亘点头。不过,仅此还不能接受。
“不过,博士,我并没有期待人柱这种残酷的事情。假如幻界真的反映着我的心思,为什么会有如此残忍的规则……”
“真是这样吗?”
博士打断亘的话,声音之大令人意外。然后,他仍背着手,猛然会有。然而,在木头靴子上面如此猛的动作,毕竟太狭窄了。
“哎呀!”博士惊呼一声,两手乱划,从木头靴子上跌落。
“博士!您还好吗?”
就在亘喊着,窥视木头靴子背后时,研究室的门“砰”地被撞开。力量之大几乎使门撞墙弹回。
一声怒吼炸响:“帕克桑博士在吗?出来!给我出来!”
听见这不寻常的声响,亘挤过书山之间望向门口,他刚从堆叠的书山中露出头来,便听见断喝声:
“不要靠近!谁也别靠近!否则我就杀了她!”
亘不禁屏息躲到书堆背后。悄悄窥探一下,见门口处一名大个子兽人叉腿而立。不是一个人,刚才上楼时相错而过的那位女读星人也在一起,她被兽人抓住,双手反剪,劲勃处抵着兽人的利爪。
“帕克桑博士,在里面吧?快出来!坐视弟子送命吗?”
“我在这里!”帕克桑博士大声喊到,“我在这里,但自己无法起来!”
亘看看身后。没错,跌倒在地的帕克桑博士正顶托着那只木头靴子。似乎亘刚才急于去看门口时,手肘带倒了木头靴子。他连忙过来扶起木头靴子,救出博士。
“我在这里!”
博士手忙脚乱地要跑去门口。亘又揪住他的衣领,制止了他。
“不能冲出去,对方有人质。”
“什么?”
“博士耶没”女读星人哭泣起来:“您大忙之际,真抱歉。不过我可要被杀了耶。”
“怎么,她是罗美啊!”
这回一把没抓住,博士冲向门口。亘轻轻趴在地上,迂回到书堆另一侧,找个能看见兽人的地方。
“哎呀,罗美!”
兽人飞起一脚,踢向飞奔而来的帕克桑博士:“别靠近!退下!”
博士差一点儿被踢中,滚翻在地。他猛地爬起来,挥舞两手,气得鼻尖通红。
“我就是帕克桑!你说出来我就出来,这是什么态度!快放了我孩子!”
“博士耶,好危险。”罗美艰难地说,“这个人是来真的。你别过来。”
“我也是来真的!”帕克桑博士跳着脚说,“傻瓜蛋,你何事跟我动粗?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虽然问得很对,但以亘所见,抓住罗美的兽人似乎不在道理讲得通得状态。他的姿态令亘想起加萨拉的高地卫士托伦,但身材较托伦要大两圈,他身穿朴素的布衣,但破旧肮脏。他因激动而两眼通好,嘴角堆着泡泡。他狂喘着,呼出热气。他脚爪暴露在外,恐怕已失去了自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