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的伪证2:决意
真理子笑道:“不知道。先在我爸妈工作的地方打打零工吧。”
真理子向凉子说明,父母工作的地方是一间加工盒饭的工厂,现在正在招收白天的零工。
惠子诧异地眯起眼睛:“现在可以打零工,可以后就麻烦了。”
“是吗?”
“一定要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凉子发现向坂行夫正在眨眼睛。自己现在大概也是这副模样吧。
“我那个傻老妈一直是干酒吧的。”惠子说,“就连这个也干不好,还被男人骗走了钱。老大不小的,真丢人。”
惠子的口气很恶毒,凉子却从中听出了惠子的主张:我才不会像她那样呢。
“干酒吧,干得好也不错。不过得看人,像我老妈那样,年轻的时候还好一点,成了大妈就不行了,可问题是她没啥自觉。”
自己受苦受累,就是希望惠子能走上正路。惠子应该进高中,最好能上大学。母亲时哭时骂,没完没了。
“看到我的成绩还要说这样的话,不是蠢到家了吗?”
“所以,北尾老师他……”健一不失时机地将扯到老远的话题拉了回来。
“哦,是啊。北尾懂我的意思,说我读三流高中只会更加堕落,还不如找份工作或读专科学校来得好。”惠子胡乱挠了挠时髦的短发,“他说他会帮我说服我老妈,所以我才听了他的命令。”
总算有点眉目了。“这就是要你帮助藤野凉子的交换条件?”
“就是这么回事。”惠子哼了哼鼻子,像模像样地模仿起北尾老师的声音来,“‘初中三年,你至少得干一件正经事。’”
我要做的是正经事?凉子的心绪不由得晃荡了一下。
“再说我也觉得,就现在这样,俊次也太冤了。”
凉子抬头看着惠子。她一直称大出为“俊次”。难道胜木对大出俊次没有别的称呼吗?
“胜木,”真理子认真地说,“你真了不起。”
大家愣了一愣,惠子突然大笑起来,凉子、行夫和健一也踉着笑了起来,只有真理子一人一头雾水,惶恐不安地看着大家。
“怎么了?为什么笑?我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了吗?”
“没有,没有。”行夫安慰她,“真理子你也很了不起。”
“那就不要笑了嘛。”
可大家还是刹不住车,又继续笑了一会儿。
“胜木,你这样会不会遭到以前那些朋友的排挤呢?”最早恢复常态的健一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疑问,“你跟优等生藤野凉子在一起,会不会被她们当成叛徒?”
惠子耸耸骨感的肩膀:“无所谓。她们已经不拿我当回事了。”
“北尾老师也会帮你的。”真理子说。
“老师都靠不住。仓田,你还是不要抱这种希望,因为学校最终是不会为我们考虑的。”
一针见血。凉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以前的那些朋友,现在满脑子都想上高中,今后也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她们都是胆小鬼,就算她们不捣乱,三中的名声也都已经坏到家了,如果再闯出什么祸来,恐怕就要被警察盯上了。”
“她们为什么这么想上高中呢?”真理子依然对此耿耿于怀,“跟胜木和我一样看待高中,不也很好吗?”
“仓田,你真是个笨蛋!”
言语粗暴,却并无辱骂之意。
“你不知道吗?女高中生总是被世人宠着,好多东西都可以不花钱玩。那些家伙一定要成为女高中生,因为能占便宜呗。”惠子撅起嘴,尖刻地说。
凉子他们虽然对此多少有几分了解,但总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现在却被惠子用“能占便宜”一语道破。
“不用管我了。”惠子语速很快,似乎有些心急,“重点是你们要怎么做,不是吗?我能帮上什么忙?”
大家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我先说在前头,俊次根本没把柏木卓也放在眼里。”惠子说,“是在理科准备室吗?就是他们打架的地方。”
“嗯。柏木就是从那时起不来上学的。”
“从那以后俊次就不提起他了,只说过‘那家伙是个怪人’‘是他主动来找碴儿的’,仅此而已。”
在大出俊次眼里,柏木卓也是个“怪人”。
“我也不认识柏木卓也。他肯定不是俊次的跟班。如果是,我不可能不认识。”
“原来你跟大出已经熟到那种程度了。”
突然发话的野田健一声音毫无底气。惠子似乎很生气,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是啊。怎么了?不行吗?”
健一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代他回答的是真理子。
“所以问你为什么要分手嘛。”
真是天真得没边了。惠子露出极不耐烦的神情。
“仓田,你真像个刨根问底的记者。”
真理子笑道:“对不起。”
“你跟向坂,我们都叫你们‘肥猪夫妇’。”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点恶毒了,即便是迟钝的真理子也能感觉到,她的脸马上变得灰暗起来。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行夫说,听来不像是在说明,倒像在争辩。
“跟别的女人黏糊上了。我讨厌这个,就向他提出分手了。”
凉子他们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惠子是在诉说自己跟大出俊次分手的理由。他们不知该如何过评,只能保持沉默。
“藤野,”还是惠子先开了口,“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做出这种糊涂事呢?”
凉子不由得端正坐姿:“什么糊涂事?”
“你说要调查这起事件,可你有这样的资格吗?”
“我作为三中的学生……”
“我也是三中的学生,不只是你有这样的特权。”
凉子找寻着反驳的话语,可没有找到。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败在了胜木惠子的手里。
“小凉……”
“仓田你闭嘴。”
劈头挨了这一句,真理子真的闭嘴了。
“这话我跟北尾说过。结果他回答:‘你自己去和藤野讲。’”
惠子坐在椅子上摇晃起身体,仿佛要挣破一个看不见的硬壳。凝结成块的话语堵在她喉咙口,她要一吐为快。
“这次的调査,是不是需要相应的‘调査资格’呢?”
不知为什么,惠子在朝行夫发问,行夫点了点头。
“能授予这个资格的人,只有俊次一个,不是吗?”
只有大出俊次一个人。
“到目前为止,谁都不愿听俊次的说法。大家早就将他定性为坏蛋了。不错,他是个坏蛋,不是个好人。我也这么想。可他并没有杀死柏木卓也。”
惠子一发不可收拾,话语中带着先前北尾老师用过的卷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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