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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岛

作者:王雨辰 时间:2023-01-02 14:48:35 标签:王雨辰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现在,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将病毒传播下去,针管注射和直接服用六根草太慢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成为这地球上唯一物种的王了,那时候我就是神,唯一的神。”米莉亚再次笑了起来,依旧妩媚妖艳,但那种如病态的美感让我浑身发冷。

  “好好睡一觉吧,当你醒来后,这世界便是天堂了。”米莉亚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下,又放在我的嘴巴上。

  我犹如置身于夜晚冰冷的室外,眼前逐渐暗下来,身体的毛孔也慢慢紧缩,紧绷着的身体让人觉得血液都开始慢慢凝固下来,我张了张嘴,伸出手想要抓住米莉亚,但始终够不着她。

  当我失去知觉昏迷的最后一瞬间,想到的却是那首由未知DNA碱基对排列而成进行谱曲的音乐,伴随着那怪异悠扬的曲调,我开始放松下来。

  管他呢,什么所谓的病毒也好,宗教也好,现在我也无能为力,就让我好好睡去吧,或许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当我醒过来会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充满阳光微风轻拂的小院子里。

  我唯一担心的只有苏洛,那一针刺下去,我可以感受到他的不解和愤怒,而我扔给他的照片又会不会把他最不愿意想起的记忆从脑海里重新打捞上来?

  随便他,如果他要恨我也不介意。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依然是黑色的一片,不过这黑色有些许不同,似乎与黑夜那种浓密不同,这种黑色更直接更冰冷,我伸出右手朝那黑色猛地击打过去,说是猛的一击,实际上我也没有多大气力,拳头捶在上面发出了沉闷的砰的响声,那好象是一块金属。

  我以为自己被放进了关住米莉亚几十年的铅制的十字架棺材里,不过我活动活动双手,却发现实际上我被埋在了十字架之下。

  或许是某人以为我死了,将我草草埋在了六根草之下的泥土里,而且为我好心地盖上一个坚固的“被子”。

  带着湿润和腥味的土粒堆在我的鼻孔和眼睛边,我使劲动了动脑袋,好让碰着泥土的眼睛活动开来,然后用力推了推那黑色的十字架,很幸运,不知道是这里泥土过于松软还是埋葬我的家伙偷懒了,我居然可以将它推动一些。

  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自己已经累得毫无气力的时候,我终于将手穿过泥土把十字架稍稍掀开了一些,透进来的新鲜空气让我肺部清新起来,就像密闭多年的旧房子猛地将门窗打开了一样。

  新鲜的氧气充斥着我的身体,让我原本无力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一鼓作气推开了十字架棺材。

  当脑袋伸出来的时候,剧烈刺眼的阳光照得我无法睁眼,不管怎么说,我又活过来了。抖落浑身黄色的泥土,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总之有了上次昏迷三个月的经验,我知道自己身体的判断已经不再准确了。实验室里空无一人,准确地说是什么也没有,以前在这里的医疗器械、花园、六根草,甚至那些存放人脑的“脑柜”??我是这么叫的,都统统不见了,还有墙壁上挂着的黑白照片也消失了,似乎这里从来就是一座从未有人居住使用过的废楼而已,我找不到一点有人待过的痕迹。

  这里只剩下我了么?

  或许是米莉亚将一切都搬走销毁了吧,或许是朱远山干的,总之都不重要了,我的身体有些虚弱,也不知道这病毒将我的身体进化成了何种地步,不吃不喝居然还有力气活着。

  好不容易走出实验室的大楼,我沿着公路走到城市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如意想中的混乱或者恐慌。

  大家依然有条不紊地生活着,难道真是我的一场梦么?随便拦住一个行人问他今天的日期,他有些不耐烦地告诉我今天已经是我昏迷的三天后了。

  耶稣在死后三天复活,可我不是耶稣。充其量,我不过是一个被神复活的Lazarus。(由耶稣复活的麻风病人,这里意指被亚历山大意识复活的被感染类似麻风病的六根草病毒的孟梵)

  我沿着残存的记忆寻找着回家的路,可眼前的景象似乎出了某些问题,当我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抬头望着交通灯的时候,却分不清任何颜色,我只能靠着和大家一起才能穿过马路。

  我又连续试了几次,事实证明,我的眼睛已经分不清楚任何颜色了,不仅仅是那种单纯的两种颜色无法辨别,而是完全的黑白色盲,现在我眼里的世界只剩下黑白灰。

  摸索着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苏洛好端端地坐在院子里大口吃着方便面,吸溜面的声音震耳欲聋,一脸的无奈和忧虑,眼神无神地盯着前方,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半点饥饿感。我开口喊了一声,却只发出类似漏风的鼓风机一样的呼哧呼哧声和沙哑的声音,不过苏洛依然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嘴上还吊着面条。他惊讶地望着我,随后将面盒往地上一扔,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大张着嘴巴激动地看着我。

  “太好了,老板,你居然没死啊。”这台词我似乎有些熟悉。

  “你剩下的那点钱我全买了泡面了,但这也不够啊,你要是再不来我泡面都吃完啦,刚才那就是最后一包了。”果然他眼里只有食物,不过也好,这才是我熟悉的家伙。

  他扶着我走进房间,并且倒了杯水,喝完水我舒服很多,我尝试着问起他三个月来发生的事。

  “那天的事不怪你的。”我诚恳地向他道歉,他大度地摇摇手。

  “我知道你也是被那老头骗了,担心苏洛的安全,而且那照片上也的确是我在训诫室,其实我很感谢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还有那个给予我自由和名字的男人,虽然他死了,不过我会继续使用这个名字来纪念他的。”苏洛虽然说得轻松,但我依然可以从他脸上读到一丝哀伤,他是那种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本是一名中学生,复研开到处寻找可以作为六根草的寄生对象而组基因比对的时候,认为他是个优秀的寄生对象,将他抓了起来,并使他感染了病毒。三个月的排斥期后他的记忆力受到损伤,同时也获得了无痛觉和控制肌肉的能力,但是他所拥有的瞬间的破坏力对肌肉组织与神经都会带来极大的损害。六根草病毒需要大量的能量来修复再生,所以他总是觉得饥肠辘辘,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因为那都是六根草造成的神经控制对脑内形成的非身体需求的饥饿信号罢了。真正的苏洛在调查失踪案时,经过安德烈的提示找到了实验室,不过没有成功逃出来,相反成了复研开脑部实验的对象。

  逃出来的他彻底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苏洛这个名字,并且靠着些许苏洛告诉他去我家的路上的特征辗转找到了这里。

  或许靠的正是苏洛在天之灵的指引吧。

  虽然并不觉得饿,但我还是陪着苏洛去了饭店,这家伙居然点了一桌子的菜,看着他那种吃相,即便是节食的人也会很有胃口。

  “我从实验室里苏醒后和苏阳一起到处找你,可是没有任何线索,你仿佛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样。我去了农场,发现那个百货店的老板也失踪了,他的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朱洗他们神秘失踪一星期后又回到了医院,而且他们受伤的地方又都神奇地恢复了,不过朱远山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苏洛风卷残云般将菜吃得精光,虽然他塞着满嘴的菜说话含糊不清,但我大致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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