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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

作者:斑衣白骨 时间:2023-01-05 00:07:19 标签:斑衣白骨

  贺丞当真怒了,换做平常,按他那么骄傲又冷淡的个性,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都揣在眼神里让他猜。一层又一层的积压在他心里,一直压抑到今天才算是一次彻底的宣泄,贺丞说的很对,他一直以来都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用自己的方式对他好,并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从他回到银江,贺丞接受他回到自己身边那一刻起,他就竭尽全力的对他好,用以前的方式。但是他忘了,贺丞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少爷,他也不需要多一个人为他分忧解难鞍前马后,这样的人他最不缺。

  那贺丞接受他回来,把他圈属在自己身边,为的是什么?

  楚行云的脑子很乱,任何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案件都没有让他像此时一样劳心又费神。

  久而久之,他双肩一垮,握着门把手叹了口气,背对着贺丞无奈又无力的笑说:“我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还记恨我,补偿不补偿的,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我有心你无意也没用……”

  “这么多年,到底是谁不用心!”

  贺丞貌似把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不冷静都从心里释放了出来。

  “你敢说你用心了吗?你只看到你对我的那些付出,你自以为对我好,每一笔每一划你都记在心里,当你面对我的时候你眼里有我吗楚行云,你看得到我吗?没有!你心里只有那一本账,你陪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销账。有一天你欠我的一笔一划全都购销了,你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你敢发誓你对我用心了吗,你敢吗!”

  这些话,每个字,都变成一支箭,楚行云就像个被用来借箭的稻草人,因为背负使命,所以无从躲避,更无法还击。向他射箭的不是他的敌人,是他一直以来试图守护,真正用心爱护的人。但是这个人此时却在质疑他,无论贺丞出于何种角度质疑他,都是对他的不信任。

  或许他真的错了,贺丞并不恨他,只是不信任他,不信任他的人,更不信任他的心。

  背着一身创口,楚行云想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打开了门……

  ‘砰!’的一声裂响,是类似于玻璃制品被摔碎到地板上的声音,但是那声音比玻璃要厚重一些,更响亮一些。

  楚行云回头一看,餐桌边的地板上摊了一地的碎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一束束晶莹剔透的光晕,这种光芒他熟悉,陪杨姝买耳环的时候,那些珠光宝气就是如此,但是眼前的这种光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颗星子,摔碎了,散发着从银河中带来的光芒。

  贺丞站在一地碎片的旁边,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眼镜也在灯下闪着光,光晕把他的眼睛遮盖,使他看起来分外的冷情:“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回不来了。”

  楚行云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威胁了,他是在贺丞面前装孙子装惯了,但仅存于玩闹层次,但凡贺丞跟他教起真来,他一定是不肯退让半步的,可能是职业习惯使然,但凡他正经严肃起来,一定要和对方论出个是非黑白。

  他拧着眉毛盯着贺丞看了一会儿,但是贺丞佯装的太镇静,太冷酷,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的镜片上淌着水纹似的光斑,让他看起来像是带了一张面具。

  楚行云放下手里的猫蓝,走到贺丞面前,却被餐桌上闪耀的星光夺走目光。

  哦,原来贺丞摔的是杯子,餐桌上放着一只木盒,木盒里摆着九只星光璀璨的酒杯。每一只都像是艺术品,切面多到自带聚光效果,就算现在把灯关了,借着窗外漏进来的一丝月光,这些精致的艺术品也会照亮整间屋子。

  他拿起一只杯子,冰凉滑腻有质地的触感告诉他,这是某种价值不菲的水晶,他又看了一眼贺丞,然后扬起手把酒杯朝地上摔了下去!

  他不知道贺丞刚在摔杯子有没有犹豫,反正他是犹豫了。但是事已至此,话都说到这份上,贺丞对他的挑衅已经逼至眉睫,他必须做出回应来反击,不能像一个被他控制的囚徒一样狼狈收场。

  水晶杯砸在同类的尸骸里,转眼和他们融为一体,地面的星光霎时更明亮,被顶上吊灯一打,甚至有些晃眼。

  楚行云把目光从令人迷炫的星光上移走,用拇指摩擦着指腹上光滑冷腻的余温,对他说:“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我留下的价值在哪里?”

  说完,他转身又要走,忽听背后摔金碎玉,好几只酒杯碎裂的声音重叠起来几乎能刺穿耳膜。

  楚行云的身形一僵,脊背发凉,他没回头都能看到那一地狼藉的水晶尸骸。

  贺丞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平静,他说:“如果今夜晚上你走出这个门,我绝不原谅你。”

  楚行云很疑惑,他搞不清楚贺丞到底是在逼迫他,还是挽留他。但是无论如何他是留不得的,贺丞已经把他逼到悬崖边上,却伸手让他回来,他的强硬和执拗让他宁愿跳下去也不会后退一步握住他的手。

  他一言不发的提起猫篮立刻走了,直到进了电梯才恍然回神,再回想方才贺丞说的话,贺丞摔的杯子,竟然手脚发凉,浑身打颤。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他走出电梯往大堂门口走出,明明是四月的轻暑天,他却浑身发冷,像走在冰天雪地里一样浑身打颤,手脚冰凉,他拢了拢外套,垂着头紧咬着牙关急速的往外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赶他。

  “楚队长?”

  肖树刚推开旋转门,就见楚行云裹着一身寒气步履匆忙埋头走路,险些一头撞到他,他以为楚行云生病了,便连忙扶了扶楚行云的肩膀:“没事吧楚队长,你脸色很不好。”

  楚行云拨开他的肩膀就要走:“没事。”

  肖树却拦住他:“诶诶诶楚队长,你不用出去了,我已经把蛋糕拿过来了。”

  “……什么蛋糕?”

  他这才发现肖树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蛋糕盒。盒子印着蛋糕图样和happybirthday,缠着漂亮的棕色丝带。

  肖树笑道:“你的生日啊,不记得了?先生一大早就亲自去定的蛋糕,收到礼物了吗?那套月光石酒杯,太漂亮了,简直是艺术品,意大利水晶匠坊……”

  他后面说什么,楚行云没听到,他只觉得有点晕头转向,不对,简直是天旋地转……

  对啊,今天四月二十四,是他的生日,他的生日他自己年年都不上心,年年都是贺丞催着他过,原来杨姝今天说原本应该是她送礼物是这个意思……

  什么叫做‘左右开弓被扇两千多个大嘴巴’,就是他现在了。

  楚行云愣在大堂门口,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起来彻骨,热起来烧心,他在冷热两极天里茫然僵立了一会儿,忽然一手把肖树手里的蛋糕拿走,说:“你别上去了。” 然后一手提着猫,一手提着蛋糕,又进了电梯。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他的脸逐渐变得血红,甚至有些抬不起头。早该猜到了,贺丞今天这么反常的举措,一定事出有因才对。还以为他是闲来无聊抑或一时兴起溜着自己玩,原来从头到尾不用心的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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