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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

作者:斑衣白骨 时间:2023-01-05 00:07:19 标签:斑衣白骨

  他怀着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般的歉疚回到717号门前,房门虚掩着,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室内的光透出来,好像正在翘首企盼的迎接他的归来。

  楚行云深吸一口气,像是已经走了很久一样,兜兜转转徘徘徊徊又回到了老地方。他把门轻轻带上,看到贺丞坐在餐厅,脚下是碎了一地的水晶。贺丞累了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把脚随意的搁在水晶渣上,两条胳膊垂在身侧,闭着眼睛,眼镜被摘下来摆在桌子上。几缕柔顺的刘海轻轻的垂在他的眉毛,睫毛在灯光下投落一道阴影,整个人像是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楚行云走近了些才发现他的右手在流血,细小的血珠顺着指尖源源不断的滴在水晶碎片上。像是水晶罩里开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花,有种很脆弱很纯净的美感。

  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熟门熟路的拿出急救包,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把他的手抬起来寻找伤口。

  楚行云抬起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握着几块碎片,伤口就是被碎片划出的。

  他把碎片从贺丞手里拿出来扔在地上,抬起头去看他的脸,才发现贺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低头看着他。

  楚行云本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怨恨,看到悲伤,但是没料他的目光会如此平静,如此柔和。像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后细雨斜阳,岁月静好。

  楚行云看着他的脸,忽然笑了一下,边笑边摇头,貌似亲眼目睹了一场特别幼稚特别荒诞,特别孩子气的闹剧,气不起来了,只能笑。

  他低下头,用棉签擦着贺丞掌心的伤口,说:“给我过生日?”

  没人搭理他,贺丞把头枕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垂着眼睛看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

  “我都忘了,没想到你年年都记着,今年这个生日过的真是……惊心动魄。你但凡提醒我一句,我就想起来了,怎么这么大脾气摔了这套杯子。这是什么材质?碎了比完整的时候更亮。”

  “……月光石。”

  听着都很贵,楚行云不禁看了一眼满地残渣,摇头叹气,心疼不已。手上动作愈加轻柔的撕开一张创可贴贴在他泛着血丝的伤口上,说:“好了。”

  话音没落,贺丞忽然合上手,把他的指尖也包裹在手里。

  楚行云一怔,一时也忘记了把手收回来。只感觉到他的掌心温度很低,低到让人想握住他的手替他暖一暖。

  楚行云唇角一扬,反握住他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仰起头笑呵呵的看着他说:“不是说,绝不原谅我吗?”

  贺丞紧紧盯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然耳根一红,稍一用力把手抽出来,避开他的眼神说:“随便说说而已。”

  楚行云唉声叹气的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木盒,又蹲在地上往里捡着月光石的残渣:“你随便说说,可要我半条命。”

  捡完,他不死心的拉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下,边在盒子里扒拉边说:“我看看能不能拼一只出来。”

  他拼杯子的时候,贺丞回卧室换了一套家居服,亚麻色的套头低领长袖衫,一条棉质长裤。又把眼镜戴上来到开放式的厨房忙活。

  楚行云坐在餐厅不禁多看他几眼,觉得还是这样简单随性的打扮更适合他,但凡他卸下盔甲露出柔和的一面,就让人非常的,想把他拉到怀里抱一抱。

  贺丞把已经凉掉的晚餐放到微波炉,站在酒柜前摸着下巴认认真真心无旁骛的挑选酒。

  楚行云挑出几块比较大的碎片摆在桌子上,瞟他一眼,说:“喝点白的吧。”

  “白葡萄酒?”

  “啧,茅台。”

  贺丞置若罔闻的拿出一瓶CHARDONNAY,说:“我只喝白葡萄酒。”

  楚行云拼着碎片头也不抬的又问:“吃什么?”

  贺丞把酒打开放在流离台上数着秒醒酒:“你?炭火烤神户牛排。”

  楚行云忍不住皱着脸抬头去看他:“那你吃什么?”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蔬菜沙拉,奶油蘑菇汤,之类的,不料贺丞斜他一眼,继续看腕表数时间,淡淡道:“罗汉菜。”

  楚行云:“……那我还是吃牛排吧。”

  这位爷一身仙骨超凡脱俗,人家吃素。

  第31章 少年之血【30】

  简单又精致的晚餐被端上餐桌,贺丞把楚行云面前的水晶残渣扫到一边,像个贤妻一样说:“吃饭。”

  楚行云倒了两杯白葡萄酒,端起来笑道:“碰一下吧。”

  玻璃杯相触发出一声轻响,来之不易几经挫折的一顿晚餐在幽暗的烛光下点亮。楚行云吃过不少次西餐,但依旧使不好刀叉,刀子划在盘底里的声音凄厉的像是他吃的不是牛排,而是盘子。

  贺丞皱了皱眉,抬手把牛排端走,像个天生的英伦贵族般慢条斯理优雅利落的切牛排。

  楚行云忽然觉得此时的气愤有些怪异,比如摆在两边的几盏香烛,比如正在播放的抒情钢琴曲,比如此时正在帮他切牛排的贺丞。

  贺丞穿着素色家居服,领子开的有些低,微微低垂着眉眼,轻薄的刘海轻轻搭在他的眉睫,脸上那副眼镜因没有灯光的直射,所以不显得冰冷且疏离。他安静又温顺的样子使楚行云感到有些陌生,也有些久违的熟悉。

  思绪一但钻入记忆深处的地方,就像探入洞穴的一缕风,无边无际,深不见底。在他看不到的洞穴深处,永远有一个小男孩儿守在洞底,在等他。

  此时这个小男孩就坐在他对面,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为他过生日,帮他切牛排。这一切都让楚行云感到恍惚,他看着贺丞在幽暗的灯光下而模糊了轮廓的脸,仿佛他随时会抬起一张稚气清秀的脸,冲他笑的眉眼弯弯,扯住自己的衣角,叫道:“哥……”

  那个叫他哥的小男孩儿已经永远的被留在洞穴深处,此时的贺丞把牛排切成均匀的小方块,又把盘子端回他面前:“用筷子自己拿。”

  楚行云站起身走到厨房壁橱前拿了一双筷子,回来坐好,见他正在往‘素斋’里加醋,存心招惹他似的夹起一块牛肉送到他唇边:“菩萨,来尝尝人间烟火。”

  贺丞抬起眼睛瞧他,眼神凉飕飕的。

  楚行云逗猫似的把牛肉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听话,就吃这一块儿。”

  贺丞默不作声的看他片刻,唇角一豁,露出一丝笑,虽然不像平时穿西装梳背头的时候看起来有攻击性,但是此人的特质就是危险,即使有造型加持,看起来也像个居心不良暗怀鬼胎的太子爷,他说:“想让我吃肉?”

  楚行云脸上平静许多,定定的看着他说:“你得过了这关。”

  贺丞把双臂压在桌子上,上身向前倾,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低沉的声音就像桌上摇曳隐烁的烛火,灼热,却小心翼翼。

  “这关不好过,你得帮我。”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过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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