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罪
“那也不行,坐旁边看你开车,比我自己开车还累!”洪钧从宋佳手指上取下钥匙,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员的位子上。宋佳不无失望地坐到右边。洪钧系好安全带,启动发动机,然后把车开出停车场,沿转盘路驶向机场高速公路。
“宋小姐,说说正经事儿吧。”
“让我汇报工作?好的。第一个是关于DNA鉴定的问题,目前公安部第二研究所、北京市公安局刑科所、中国人民大学物证技术鉴定中心等几个单位都可以做。第二个问题,郑建中目前在北京承包了一家商场的建筑,干得挺火。他在亚运村那边买了一套房子,老婆和孩子都住在那里。他儿子今年15岁,在附近一所中学借读。”
“你怎么查出来的?”
“请公安局的同学帮了个小忙。”
“那你有办法拿到郑建中的血液样本吗?不能让他知道。”
“他也有嫌疑?”
“不好说,我想先知道他的血型。”
“让我回头想想办法。第三个问题,我已经跟郑建中联系了,他约您明天晚上在京东康乐园见面,他派车五点钟来接您。”
“为什么在康乐园?”
“这是他的意思,他说在那种地方谈事情比较方便。这也是现在的时髦。洗洗桑拿浴,让小姐按摩按摩,再唱唱卡拉OK,让人觉得特上档次。而且,还有‘三陪’。”宋佳瞟了洪钧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 “不过,我没跟他定死。我说得请示一下老板,如果时间不合适,我再通知他。”
汽车来到那颇有中国特色的高速公路收费站。洪钧减低车速,掏出一张10元的钞票,放下车窗玻璃,缓缓驶过收费口。过了收费站,洪钧连续增档,把车速提高到规定的110公里,然后身体后仰,仅用左手的两个手指勾着方向盘,神态十分惬意地说:“在这种路上开车,真是一种享受!”
“您在美国没少开车吧?听说美国的高速公路都特棒!”
“在美国,汽车就是腿,饭馆洗盘子的,给人家看小孩儿的,都开车上下班。美国的公路特别发达,开车旅行非常方便。我就开车转了大半个美国!一般来说,高速公路都很好,特别是弯道的地方,都是外高内低,而且那坡度和弯度特合适,让你开起来觉得特舒服。”大概是受了宋佳的影响,洪钧说起话来也“特、特”的了。“在北京的二环路和三环路上开车,到拐弯的地方有车没车你都得减速,否则就有飞出去的危险。这就是坡度不合适。当然,这些年来北京公路的变化已经很大了。”
“在美国开车特过瘾吧?”
“过瘾?有时也挺累的。有一次我和朋友开车去东海岸玩,先去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哇!尼亚加拉大瀑布!那一定美极了!”
“确实很壮观。特别是当我们乘坐‘朦胧少女号’游船沿尼亚加拉河一直驶到那环形大瀑布中央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对大自然对人生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另外,坐电梯下‘风洞’,沿木桥走到大瀑布下面的‘暴雨平台’,仰望铺天而降的河水,我才真正理解了李白那句‘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意境。”
第十章 两个突兀的电话(3)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三元桥,洪钧将车开下机场路,驶向北三环路。
“对不起,老板!刚才我把您的话打断了。您接着讲在美国开车。”
“噢,我们开车离开大瀑布,去纽约市。那是个星期六的上午,路上车很少。从大瀑布开车到纽约得七八个小时,不过那公路大部分是在山间,而且我们是一路下山。那是9月下旬,树叶有红的、黄的、绿的,真是美极了。所以开车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可是在纽约市里开车就完全不同了。那是星期天下午,我开车从曼哈顿到昆斯区。曼哈顿的大部分街道都是单行线,而且两边都‘趴’满了车……”
“趴满了车?什么叫趴车?”
“就是停车,英文的‘Parking’。在美国的中国人都管停车叫‘趴车’。我觉得这个词翻译得不错,既有音又有意,值得推广。本来那街道就不宽,两边再趴满车,中间只能通过一辆车。所以车排成队,几乎是一步一停,而且两边还不时地有车往队里挤。那回我是真正体会到了纽约的开车难!”
进入北三环后,路上的车辆多了许多,车速也降低了。由于已接近下午的交通高峰时间,所以偶尔还出现堵车的前兆。洪钧很有兴致地继续讲道——
“还有一次,我开车从旧金山去洛杉矶,其中有一段走1号公路。据说1号公路是美国沿途风景最美的一条公路。它就建在太平洋沿岸的悬崖峭壁上。一边是风景秀丽的山林,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确实很美。不过,在那条路上开车也真够刺激。左边是悬崖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而且净是大陡坡和急转弯,还有那高架在山崖顶上的窄桥。有的地方限速才15英里!你想,开快了弄不好就得飞到太平洋里去!我这个人最喜欢爬个高呀冒个险呀,可是在那儿开车手心老出汗。不过,路边隔不远就有一个小平台,你可以把车停在那儿休息,踏踏实实地欣赏大海。沿途还有一些吃饭休息的场所,也都建在风景特美的地方。”
汽车驶过了大钟寺之后,洪钧将车向右并线,然后在出口处驶下三环路。宋佳觉得这一路的时间过得太快了。自打认识洪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洪钧讲了这么多话。在此前的接触中,洪钧给她的印象是说话简洁准确,从不多说一句废话。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有兴致,而且讲的事情这么有趣。宋佳情不自禁地说:“我特爱听您讲美国的事儿,以后多给我讲点儿。您在美国的经历一定都特有意思!”
“也有特没意思的。”洪钧说着,开车从公路桥下穿过,然后没走多远便来到友谊宾馆。他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走进办公室,洪钧放好手提箱,查看着办公桌上的信件。过了一会,宋佳敲了敲敞开的屋门,问:“我可以进来么?”
洪钧抬起头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今天上午来了一个客人,是个女的,她说想请您做辩护律师。我约她明天上午9点来见您,可以么?”
“可以。”
宋佳刚要转身出去,被洪钧叫住了。
“宋小姐,你在查询DNA鉴定的时候,有没有问他们陈旧血痕的检验问题?”
宋佳对此胸有成竹,“问了,而且我特意问他们10年前留在刀子上的血迹能不能做。”
“怎么说?”
“他们说,只要那血痕检材保存得好,没有受到污染,就可以鉴定。”
“好消息!宋小姐,我对你的工作很满意。我想咱们可以签一份长期合同了。”洪钧态度认真且诚恳地说。
“这么说,我的试用期提前结束了?”
“可以这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