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罪
庆福挑着水走进院子,英妹像往常一样为他打开屋门,并帮他把水倒进缸里。庆福看了英妹一眼,但英妹就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庆福不知她是真的不生气了,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庆福把水桶和扁担放到院子里,然后回到他和莫大叔住的房间。英妹也跟了进来,倚在门框上,对庆福说:“包大哥,你一直也没谈过你家里的事儿。你家在关内啥地方?’
“河北景县。”
“景县?’英妹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她只知道北京和天津。“离北京远么?
“好儿百里地呢!”
“那你去过北京么?’
“去过!北京那地界儿可大啦!”
“是吗?我这辈子要是能去一趟北京,也就知足了!”
“那有啥难的?等赶明我回老家,带你一块儿去北京看看!”
“真的?敢情好!那你啥时候回去呀?’
“还说不准。得等我攒够钱的!”
“那你家里还有啥人?’
“啥人都没有了!你问这个干啥?’
“不干啥,我就说,咋也没人给你来个信啥的。”
英妹见庆福不爱谈这个事,就换了个话题,说:“你说话咋跟我们差不多,不像有的关里人,说话可侉了!”
“噢,我是这儿年在东北闯荡,口音都改了,其实,我们那儿的人说话跟这儿差远了。这儿管姑娘叫闺女,大闺女、二闺女。我们那儿管姑娘都叫妮儿,大妮儿、二妮儿。像这凳子,我们叫枕子。这大缸,我们叫瓮。”
英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庆福与英妹如同亲兄妹一般。不过,二人的心中都各藏着一段心
第二十六章 香烟头上的血型
洪钧听说大老包已被抓住,便来到公安局。他对传达室的人说,他想见郝志成局长。对方告诉他郝局长不在,一大早就去地区公安处开会了。洪钧便说自己还要找吴鸿飞队长,并强调自己以前来过。那个人看了他的证件,才让他进去。
洪钧来到刑警队值班室,吴鸿飞不在,但是遇见了刘东升。刘东升听洪钧说要找吴队长,便带他来到另一个屋门口。刘东升推门进去说:“吴队长,有人找你。”
“谁?让他进来吧。”吴鸿飞在里面说。
洪钧走了进来。这是一间会议室,中间有儿张长方形的桌子拼在一起,旁边摆了一圈椅子。吴鸿飞坐在桌子的一头,看样子正在给屋里的二十儿名警察讲着什么。看见洪钧,他坐在椅子上没动,说道:“是洪律师啊!找我有啥急事?’
“你好,吴队长!”洪钧打了个招呼说,“也没什么急事儿。”
“要是没啥急事,你就等会儿。我这儿一会儿就完。”
洪钧转身刚要往外走,却被吴鸿飞叫住了。“洪律师,你坐这儿也成。我们是随便扯扯,没啥保密的事儿。”洪钧便在门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吴鸿飞继续对屋里的人讲了起来。“刚才我说了,咱们现在既要重视科学技术,也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记得我刚当侦查员的时候,正赶上批判啥‘三头挂帅’!你们知道啥叫‘三头挂帅’?就是‘镜头挂帅’、‘指头挂帅’、‘狗头挂帅’。那时候办案,光讲群众路线,警犬不要了,指纹不搞了,现场照相也取消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时候的老百姓真有积极性。当然,也有积极过头儿的时候!”
吴鸿飞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香烟,点着后,吸了一口,继续讲道:“现在办案要讲究个科学性,要使用技术手段。这就叫侦查工作现代化!不过,有了飞机大炮,这步枪和手榴弹也不能扔!咱们还得下去跑情况,还得靠咱们这两条腿和这张嘴。我老跟你们说,当侦查员就得能吃苦,就得有吃苦的本领!”
吴鸿飞又吸了一口烟,说:“我刚当侦查员的时候,出门跑案子哪有汽车?有时候连自行车都没有,全凭两条腿,人家说侦查员得有两条‘神仙腿’、一个‘松紧肚皮’和一个‘闹表脑瓜’。虽说咱不能像神行太保那样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一天跑个百八十里地不算啥!侦查员吃饭没个准时候,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所以这肚子得能大能小,肚皮得能伸能缩,这就叫‘松紧肚皮’!另外,干咱们这行的还得能睡觉。我说这能睡觉不是睡懒觉。往床上一躺,睡他七七四十九天,那叫啥能睡觉?我说这能睡觉得说睡就睡,说醒就醒。有时候忙案子,一连儿天不能睡个正经觉,所以就得抽空睡,现在有半个小时,那闭眼就着。躺着也成,坐着也成。而且到半个小时就醒,比闹表还准!小年轻儿们,这是本事!
洪钧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位吴老蔫也挺能说的!
吴鸿飞终于结束了他的讲话。侦查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之后,洪钧来到吴鸿飞面前,说道:“吴队长,讲得真不错,很受教育。”
“啥不错吧!那都是我瞎白话!可话又说回来了,如今这小年轻儿的,你不经常敲打敲打他们,他们真不给你整活儿!”吴鸿飞把烟头扔在烟灰缸里,问道:“洪律师,你找我有啥事儿?’
洪钧看了一眼吴鸿飞扔掉的烟头,忽然想起了宋佳的话。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听说大老包已经被抓住了,是么?’
“嗯哪!”吴鸿飞又点着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让那烟在自己的肺里转了一圈才从鼻孔里放出来。
“他承认了么?’洪钧问。
“嗯哪!”吴鸿飞点了点头。
“他怎么说的?’
“洪律师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吴鸿飞反问了一句。
“我想知道我那天分析得对不对。”
“都挺对!要说呢,这事儿还得谢谢你。你给我们帮了忙。”
“大老包为什么要那样干呢?’洪钧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鼻子,然后随手放到了桌面上。
“这也正是我们要查的事儿。”吴鸿飞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那小子挺难整!虽说他承认那事儿是他干的,可他死活不交代作案动机!开始他说是啥闹着玩。那纯粹是扯犊子!后来他就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了。这事儿挺难整!”
“吴队长,我可以跟大老包谈一次么?’
“你?’吴鸿飞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内,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洪钧,问:“你找他谈啥帮我们审问?’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洪钧连忙解释道:“我找他谈话跟你们这个案子没关系。我觉得他可能了解我这起案件中的情况。”
“李红梅那个案子?’
“对!”
“这倒很有意思!大老包和李红梅的案子能有啥关系?我很想听听洪律师的高见!”
“我哪有高见?感觉,感觉而已。”
“那我也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