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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婆

作者:诗无茶 时间:2023-01-07 04:10:45 标签:年上 狗血 玄幻

  谢九楼脚下一停,随即闪身进了右手边的暗巷。他贴着墙面躲在阴影里,目送提灯拔了壶塞后,一面喝酒一面行路。谢九楼登时脸色变得比他周身夜色更加深沉。
  “不要你喝,就偷跑出来喝。”
  他正欲走上前把提灯抓个正着,就见那人在半路一拐弯,又进了另一条长街。
  谢九楼赶紧跟上。
  提灯七拐八绕,竟到了直达镇子大门的夜市。这里不似先前那窄巷冷清,人潮未褪,几步便见三两行人。
  提灯喝完一壶酒,把空瓶放在脚边,面上已浮了醉意。
  他酒量并不好。以往在无界处,为了避免酒后失言,平日几乎滴酒不沾。只有偶尔和谢九楼闹了别扭,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哄人的时候,会在入夜前喝几杯。
  那几杯的分寸他也拿捏得极准确,不至于让自己神智失控,又能恰到好处地在床上给谢九楼助兴。
  提灯放了空酒瓶,换上另一壶,拔了塞,又接着喝。
  谢九楼只生怕他醉倒路边,本想上去把人护住,偏偏看着提灯步态蹒跚,且行且饮,看背影也看出了兴致,便就保持着一段距离,抄着手慢悠悠跟在提灯身后了。
  谁料提灯一调头,进了家墨汁铺子。
  谢九楼对着那牌坊略一挑眉,斜依在街角等提灯出来。
  他记得提灯在阴司时是最没耐心在文墨上耗时间的。过去那些年提灯对他逆来顺受,予取予求,可只要谢九楼叫提灯陪他看会儿书,不出半个时辰,提灯就能在他旁边打起瞌睡。
  若他非把提灯叫醒陪他不可,提灯几百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都能拉到地上,一边厌烦不高兴,一边还臭着脸陪他。
  谢九楼自打发现这事儿后,三百年来也只有几次,想逗提灯玩儿的时候会这么干。
  怎么今夜喝的这酒,还能把人转性不成?
  他抬头望着那轮叠在飘飘柳条之上的月亮,刚等到提灯出来,眼前就生了变故。
  一匹疾驰的黑马不知从哪里飞奔而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撞翻许多小铺地摊,惹出一片惊呼。
  马上,坐着一对高大的夫妇。
  男的一手拿着一把弯刀,刀上还黏糊糊淌着血,他的另一只手,却已经被砍断了,只手腕处一个血淋淋的断口,身后似是身怀六甲的妻子,腹部凸出得非常明显。
  眼看黑马就要迎头撞上行人,那男子飞快得将其勒住,马蹄高扬间,夫妇二人滚落下马。那女子不顾自己的身体,扑爬到男人身边,把面门朝下的男人翻过来。
  谢九楼这才看清,对方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两眼近乎翻白,而被砍断的那只手腕,还在不断流血。
  女子摇着她的丈夫,哭得脱力,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用的是蝣语。
  突然,那男的双目圆睁,满脸通红,整个人不自觉开始颤抖,额头青筋暴起,蜷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手中那把长长的弯刀却始终没有脱手。
  下一瞬,他乍然跪起,扬起弯刀,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可一个人不管使多大的力,都无法割下自己的头。男人脖子被自己砍断了骨头,只剩后颈的皮还连着身体。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围观者甚至来不及做出准备便看到这一幕,瞬息之间,举场静默,连同那个女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只有近处一家铺面前,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提灯目睹完刚才的一切,淡淡扫了一眼男人的尸体,在众人未及反应前,自顾抬脚离开了这里。
  一刹过后,人群里才传出惊叫和喧哗。
  谢九楼也缓了一会儿神思,眼见残局已不可挽回,只能把这当成乱世硝烟下落到自己眼前的一粒尘埃,心里暗叹过后,便在提灯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之前转身离去。
  谢九楼走出不远,身后终于爆发出女子悲恸的哭声。
  他终是不忍,摸遍全身上下,才察觉自己没带一两银子。
  谢九楼取下头顶的墨玉发簪,这兴许还值几个钱。只是不知那蝣人女子会不会收。
  他正要往回走,便听见女子泣血般对自己夫君的尸体嘶吼呼唤——
  “阿海海!——”
  谢九楼骤然顿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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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灯:喝酒也不行,不爱看书第一名


第38章 38
  38.
  提灯迈进当铺行的时候,谢九楼已经在他身后跟着走了许久。
  铺子还开着张,不净作当铺买卖,也卖些平常的金银器物和小玩意儿。
  提灯要了几根上好的银针。
  当铺老板好客,兴许是看出来人身价不菲,总之有求必应,嘴里喋喋不休地搭腔,赔着笑把东西摆出来给提灯一一挑选,两只眼睛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几遍。
  提灯安静听着,视线只凝在身前一排供他挑选的器物上,时不时回掌柜的两句,要么就点点头,站在铺子交错的灯影里,背影都温和了许多。
  谢九楼知道,他这是喝醉了。
  提灯喝醉时,性子便比平时柔软。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不晓得他会真听见去看进去多少,但至少会做出一副随和温顺的模样,让人恍惚以为这是个极好拿捏的主。
  比如眼下这般场景。
  掌柜一时夸他气度出尘,一时说到他衣着雅致,又谈起他顶上两根发簪绝非俗物,提灯都颔首表谢,算是应承了夸奖。换作往常,怕是一眼多的也不会给对方。
  谢九楼倚靠在柳树下,含笑窥着提灯在一桌子金银前踟蹰不决,等着看这人最后会挑出个什么花来。
  提灯有这么个小毛病,像是天生就从胎里带来的。这毛病他清醒时并不会犯,只一喝醉了,就要四处去搜寻些宝贝来收在怀里,越多越好。
  宝贝也讲究,不论价值品质,他只要那些闪着光的玩意儿。越亮,越耀眼,就越讨提灯喜欢。什么玻璃宝石金银水晶,一喝醉就不撒手。旁的管它价值通天,只要不亮不发光,提灯压根看不上。
  最后他往往会抱着四处寻来的数不清的这些东西,安安静静回房。等谢九楼一回去,他便通通塞到谢九楼手里。
  接着抬起头,两眼希冀的,等谢九楼一句“喜欢”。
  今夜谢九楼只当提灯又醉了,跑来当铺搜罗些亮晶晶的玩意儿,待会儿回去塞给他。
  提灯还仔细挑着,目光在身下一排银针里来回逡巡,时不时又抬眼望望柜台里头一枚鸽子血的红宝石。
  ——实在太夺目,他很难不分心。
  这时又听掌柜的笑道:“您脖子上这玉扳指真好看。”
  提灯似是被拉回一点注意力,迟钝而缓慢地,跟着掌柜的话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枚吊坠。
  他怔怔看了片刻,嘴角忽然漾出一个笑。
  谢九楼站在原处,纵使瞧不清,也依稀通过提灯的侧脸辨别出了那个笑。
  他心里一空,又酸得打鼓——提灯都没对他这么坦诚地笑过。
  提灯缓缓抬手,摸着那枚扳指,用极罕见的耐心对掌柜慢慢地说:“一个故人送的。”
  掌柜估摸自己是谈到提灯的兴头了,赶紧接话道:“不知是什么故人?”
  提灯抿了抿唇,声音放低了些,更像自言自语般答道:“你不认识的。”
  谢九楼已在不自觉中慢慢在柳树下站直了身体,呼吸放得极轻,紧紧盯着前方当铺里走神的提灯。
  半晌,提灯脸上的笑不见了,渐渐失焦的双目透过脚下的地板不知望向哪里,抓着那枚吊坠喃喃着说:“叫谢九楼。死了三百年了。”
  -
  这边曲宅筵席散了,鹤顶红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个劲儿捏着酒盅灌酒,喝得两颊浮红,连何时囡囡被楚空遥抱去房里睡觉的都不知道。
  难为的是院子外头还有等着收拾的几个丫头。
  他已大醉,头顶月亮在眼睛里晃成八个,正要抬手倒酒,被后头的人一把夺走。
  鹤顶红两眼醺醺回头,竟是去而复返的楚空遥。
  一刻钟前两个人还在堵气,亏得楚空遥脾气好,不多时便回来哄他。
  “小鸟儿,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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