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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鬼:三岛屋奇异百物语四

作者:[日]宫部美幸 时间:2023-01-09 01:01:41 标签:[日]宫部美幸

  一旦穿帮,名主的项上人头肯定不保。

  「请二主公和三主公出面协调前,暂时静候结果不是很好吗?」

  一平开口,像在说梦话般低语。一旁的母亲也颔首。

  「没错,这么做比较妥当吧。」

  父亲盘起双臂。

  「就算等,也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同意。」

  父亲的声音充满怒火,宛如从腹中发出低吼。

  「三个村的村长一致认为,座灯祭非举行不可。万一主公坚持不同意,庆典就悄悄进行。」

  这么一来,不得不暗中行事。

  「我不要这样。」

  「孩子的娘,妳要违抗村长吗?」

  母亲颓然垂首。

  「第一,座灯祭的准备工作很花时间。如果一直等到主公同意才行动,会制作不出好的座灯,要是让明大人看到我们仓促完成的座灯,也许会触怒祂。」

  佃农头领丈吉个性火爆。父亲可能是受丈吉胁迫,一肚子怒火,才拿阿月他们出气。

  地炉里燃烧的木柴爆裂,扬起火星,一平注视着火粉,再次喃喃自语:

  「说到服丧,我也是啊。」

  母亲抬眼望向一平,父亲顿时胀红脸。

  「你这个蠢蛋!你打算一蹶不振到什么时候!」

  地炉的木柴益发激烈地爆裂,阿月吓一跳,差点弹起。

  说到这里告一段落,阿近将第二个茶包子放在阿月手上,阿月包覆在掌中。

  「好吃吗?」

  「好吃。」

  小森村虽然位于江户近郊的丰饶之地,但对佃农家的孩子而言,这种点心是遥不

  及的奢侈品。阿近想让她多吃一点。

  「大小姐,坦白讲……」

  可能是吃了甜食的缘故,阿月的嘴角似乎不再那么紧绷。

  「我爹说那件事情时,我不太清楚服丧的意思。因为村里有人过世埋葬后,大家还是马上就会回到田里工作。」

  「也是。」

  改为朴素的穿著,避免歌舞笙乐,根本没这种事。

  「听哥哥那样说,我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有人过世,感到无比悲伤,心情沮丧。」

  「嗯,所以才要禁止庆典和庆祝仪式。大概就一年吧。」

  阿月拿着包子,深深点头。

  「我对一主公及小姐一无所知,只觉得他们彷佛住在云端。但如果和哥哥思念夏一样悲伤,那么,一主公吩咐我们不能举办庆典,也是无可奈何。」

  这孩子真聪明,看得出别人的心情,相当机伶。阿近暗想,要向主公禀告「不能再度重演」的事,名主挑选阿月,带她到江户来,是正确的决定。

  「于是村民按照村长所言,背地里继续偷偷为庆典做准备吗?」

  「是的。当时我们一会搜集制造颜料的材料,一会讨论座灯要画怎样的图案,全是琐细的事。加上田里的工作很忙碌,大家都无法全力投入庆典的筹备作业。」

  近来白昼所短,农务的时间也愈来愈少。江户的秋天风情万种,人们都到近郊赏枫红或赏月,而三岛屋有许多客人前来挑选当季才用得上的饰品,门庭若市,可是农村没这份闲情。

  「平均三、四天我才有办法去一趟森林,还有……」

  说到这,阿月忍不住笑起来。

  「阿松明明下了封口令,阿玉仍四处逢人便说。这件事穿帮后,村民禁止阿玉参与座灯祭的准备工作。」

  由于得暗中进行,惹事者令人头疼。

  「这么一来,阿玉没办法再干涉妳了吧。」

  「是啊。在田里,有佃农头领会盯着,她不能紧黏着我哥。回到长屋后,我爹又摆出可怕的表情。」。

  两人哈哈大笑。阿近一直觉得阿月的哥哥一平很可怜,此时她的笑声中带有一丝安心。

  「村庄四面都是森林,我常和奶奶到森林里走动,就算我独自一人也不会迷珞。奶奶教我哪些野草和树果可当颜料,什么草菇能吃、什么不能吃,每次走进森林满载而归,我都非常开心。」

  阿月可靠的这一面,替她引来一个意外的职务。

  「迈入十月后,森林也因树叶掉落变瘦。当我要去森林时,村长吩咐我带一名客人同行。」

  请阿月带路的,是那年早春便暂住在名主宅邸的别房的画师。

  故事的一开始,就提过这个在名主家作客的画师。阿月说过,要不是那个人物,或许就不会引发「那种风波」。

  「他是怎样的人?」

  小森村的村民一致认为他是个怪人。

  那画师名叫岩井石杖。石杖是他的号。他本人爽朗地向村民们问候「在下名叫岩井与之助,请多指教」,但名主都称呼他「岩井老师」,所以村民跟着称呼他「老师」。

  「他为了展开绘画的修行舍弃佩刀,但原本是武士,千万不可冒犯。」

  名主直接向众人吩咐,村民都战战兢兢,对他敬而远之,本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年约三十五岁,绑成一束的头发虽然乌黑,但可能是过于清瘦,脸上满是皱纹,最显眼的是缺了右边的犬齿,照顾画师的生活起居,是女侍阿松的工作。

  「他都用缺牙的地方叼住烟管抽烟。」

  这么一来,两边的牙齿也会跟着受损。

  岩井老师常带着画册和矢立(注:携带型笔记用具,是一种附有墨壶和毛笔的笔筒。)在村里四处游荡,走到哪里画到哪里。村民锄田的景象,种苗床的模样,撒荞麦和青菜的种子,替地瓜分株。在水田里、旱田里、水边的小路上,常见他画得乐在其中,他常穿窄袖和服搭配一袭轻衫,如果下小雨就戴斗笠,下大雨就披蓑衣,天热就裸露单边肩膀;如果阳光刺眼,他会拿手巾绑在头上,处之泰然。

  他从不打扰村民的农务,说话的口吻十分温柔。

  「哦,今天大家还是一样卖力工作呢。可以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吗?」

  刚打完招呼,他便着手作画,全心投入。随着日子渐长,大家对他不再敬而远之。

  「是啊,老师今天也一样在精进画技。」

  「您一直坐在那里晒太阳,小心会头昏眼花。请到一旁的树荫下吧。」

  村民甚至开始和他亲近。

  阿月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她他不觉得老师可怕,或不想帮忙。那日天一亮,阿月马上前往宅邸。画师早准备妥当,等候她到来。只见他背着小包袱。

  「我打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所以请阿松准备了我们两人的午餐。」

  老师说话真是直爽。

  十月上旬一过,小森村一带的早晚特别冷。走进森林后,树荫遮蔽阳光,连习惯这里环境的阿月也觉得冷,于是她忍不住提醒:

  「老师,您带件外褂出门吧。」

  「哦,是吗?」

  那么,我去借一件半缠来穿吧――画师说。

  「我只有一件外褂,要是穿破或弄脏就头疼了。」

  小森村的半缠是蓝染的方格图案。

  「我问过村长,他说要进森林,最好能请妳带路。不好意思,有劳妳了。」

  阿月恭敬地双手并拢置于膝前,低头鞠躬。

  「了解。请问您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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