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列车
那男医生有些尴尬,笑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我在四号车厢四号。”
女医生轻轻扶起孕妇,把她放倒在床上。然后问道:“怀孕几个月了?”
“8个多月了,想到西安老家去生孩子,没想到……”
女医生吩咐:“给我打一盆温水来。”
一忽儿,列车长老焦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放在桌上。
“男人们都出去……”她面容严肃,开始解孕妇的腰带……
肖克、列车长老焦走了出去。
门,锁上了。
肖克想叫凌雨琦给那个女医生帮忙,他敲开楚天舒的屋门,正见楚老正在给欧阳箐讲资料。他又敲开柳絮飞的车厢,柳絮飞正在看报。他又去敲夏瑜的屋门,无人开门,但是里面有动静。于是他又去敲陶岚的屋门,车厢内有“哗啦哗啦”的水声,陶岚在车厢内说:“我一会儿再去找您。”肖克知道她不方便,于是退到自己、路明和凌雨琦栖身的车厢。
车厢内依旧空空荡荡。
凌雨琦不知到哪里去了?
肖克坐在床边,越想越不对劲儿。
他敏感地隐隐感到,敌特又在施展新的阴谋,一切危机已经迫切……
他猛地想起那个孕妇,又想起那个自告奋勇前来接生的女医生……
那女医生的眼神有些不对头。
为什么没有婴儿落地的啼哭声?
周围一片沉寂。
他向列车员要了那个车厢的钥匙,迅速打开了那个车厢的门……
孕妇和女医生都不见了。
空空无也。
床上放着一个炸药包,雷管正“嗤嗤”地冒着白烟。
不好!
肖克奋不顾身扑了上去,用手掐灭了雷管上点燃的线头……
一场重大灾难避免了。
肖克紧张得扑倒在炸药包上……
凌雨琦到哪里去了?
原来凌雨琦刚回到软卧,只见梅香打扮得花枝招展,悄悄溜出了车厢。
梅香向车厢右侧走去。
凌雨琦于是尾随在她的身后,想看看她究竟去哪里。
梅香没有进入卫生间,径直朝右侧走,穿过与道车厢,在一个拐角处停下了。
凌雨琦看到她与一个中年男子悄悄耳语,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
凌雨琦思忖:这两个人是不是没干什么好事。
她走近卫生间,趴在门前听了听;卫生间内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约摸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梅香和那个青年男子还是没有出来。
凌雨琦感到不妙,于是到乘务室取来这个卫生间的钥匙,开了门,只见空空无也,卫生间的窗户开着,窗外的树木、田野一闪即逝。
凌雨琦从窗口探出身子,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
凌雨琦敏感地感到不妙,一种不祥之感迅疾袭上她的心头。
梅香和那个中年男子为什么跳车?必是列车有颠覆的危险;列车是否将要爆炸?有人放了定时炸弹,或是其它的阴谋将要实施。
凌雨琦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早春的风,湿湿的,硬硬的,袭上了她全身。她收回身体,出了卫生间,挨个车厢巡视着,检查着,盼望着能发现蛛丝马迹。
龙飞已经离开了列车,她愈发感到肩头的份量,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楚天舒所在的车厢里,也笼罩着层层阴霾。原来楚天舒在旅行包里发现了一幅照片,是爱妻王媛文在床头端坐的照片,背景是华丽的卧室,床头灯泛出淡淡的光晕。她神情忧郁,面容消瘦,有些憔悴。照片上印着日期:1959、2、20、照片背后写着:只要你不为中共服务,你的爱妻就会安全无恙。
楚天舒陡地一惊,原来王媛文还在人世,她裸泳未归,果然是被特务们绑架了。他们想将她做为人质。
楚天舒心底涌起一片愤怒,为了拦别他,他们绞尽脑汁,竟然使出这等计谋。他们不想让我为新中国的建设服务,想以此来要挟我,破坏新中国研制原子弹的计划。
楚老把这件事深理在心底,连欧阳箐也没有告诉。
第25章 征服疯犬(3)
欧阳箐此时正被炽热的情感气浪,冲得头晕目眩。几十个小时与楚天舒同室共眠,使她那种幸福愉悦的感觉更直接更强烈,已不很自持。她经常摸出一个小镜子,让自己文静温雅的脸庞出现在这个镜子里,镜子里的世界是美好的,丰富的,五彩缤纷的。她看到自己红阔的脸上,充溢着一股生机勃勃的色彩,苍白已无影无踪。但同时她也隐隐感到自己被黑暗笼罩着,这黑暗越来越重,越来越近。梅花组织就像一个幽灵,在她身边游荡;他们已向她下达到几次命令,让她干掉楚天舒。可是欧阳箐怎么能够下手呢,她的思想陷入极大的矛盾之中。她想向楚天舒合盘托出敌特的阴谋,提醒楚天舒注意保护自己,但又不愿向组织坦白总部情况,因为这样一来,按照保密工作的纪律,她就要离开这条战线,这个岗位,离开含薪茹苦多年的科研事业,更重要的是离开自己深深爱恋的人。这种矛盾心态给她带来莫大的痛苦,但是这种痛苦也掩盖不住她与楚天舒在一起的幸福和喜悦。虽然她不敢跟楚天舒提出任何其它的要求,她深知这个老人倔强的性格,但是这种精神上的单相思,使她几乎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现在她才真正理解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这种精神深处的寄托和遐想要比肉体上的接触和深入,更奇妙更强烈更自私更个人,也更倍受煎熬。她记得上大学时,一位老师告诉她,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有个情人,被称为“空中”情人。那位贵妇人是他的热心读者,他们从未见过面,只是情信往来,直到巴尔扎克逝世。这种爱情真是太奇妙太高尚太伟大了,是一种传奇式的佳话。欧阳箐有时也反问自己:我是不是害了单相思?楚天舒是不是和我抱有一样的情思,这个老头不言不语,不吸烟,不饮酒,一天到晚扑在资料堆里,熬着心血。难道他就没有一星爱恋之火,难道他把他的爱全部交给了那个叫王媛文的女人?
这些都叫欧阳箐万思不得其解。
她觉得自己与王媛文的风格不同,王媛文有气度,但忧郁,有点像“简复”中的夏洛蒂,她自己坦率,大方,毫不掩饰,生机勃勃,具有一种率真的美,一股青春气质。
楚天舒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总是以一个老父亲的口吻对欧阳箐说:“小箐,你要在科研上多下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很欣赏任弼时同志的一句话:‘小孩子要用心读书,现在不学,将来无用。’……”
这时,欧阳箐会撅起粉红色的小嘴,嘟囔道:“人家都不小了……”
“对,是大孩子了。”楚天舒呵呵地笑着。
这时,欧阳箐便乘机扑到楚天舒的怀里,用纤纤小手去蹭他的下巴,把那稀疏的胡须搓弄得东倒西歪。
车厢的门开了,夏瑜闯了进来,他脸上冒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