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列车
在飞天的轻歌曼舞中升腾!
多少次我寻觅敦煌的遗梦,
它伴随我走过悲壮的人生。
生活的强者会感到意味无穷。
弱者却总是在角落擦拭创伤的苦痛。
你听,无数飞天的歌声飞起来了,
他们簇拥着大佛的涅磐舞个不停;
你看,舍身饲虎的典故,
已修炼成万古不配的精灵!
升起来吧,这友谊的烛光,
升起来吧,这优美的歌声;
升起来吧,这么多好友亲朋,
升起来吧,我们的友谊,我们的真诚!
苏菲虽然被感染了,她沉思着,谛听着,凝视着窗外那飞舞的飘雪,茫茫大地,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忽然苏菲问道:“岚姐,最近你出远门吗?”
陶岚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苏菲又说:“岚姐,我感觉你最近要出远门,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是一个很冷很寂寞的地方,妹妹可能见不到姐姐了……”
她说得有些伤感,眼圈发红,一忽儿,扑簌簌落下一行清泪。
陶岚见她如此动情,她受到感染,于是掏出手绢为苏菲拭泪。
苏菲悠悠地说;“我有感应,前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到了中国一个非常荒漠的地方,那里的湖干涸了,周围长满了骆驼草,还有一群群饿极了的野狼,其中有一只恶狼凶神恶煞般扑上去,扑倒了你……我一下子被吓醒了……”
陶岚凑到苏菲旁边,二人挤在一个沙发里,苏菲依偎着陶岚,就像一只小猫,发出温暖。
一忽儿,她睁开惺忪的双眼,小声说:“你总觉得你爸爸没有死,他还在人世间,美军仁川登陆后,他率领全团英勇作战,左冲右突,部队打散了,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络。后来被美军俘虏了。他坚贞不屈,受尽了苦头,可能做为苦囚在台湾做苦工……”
陶岚惊得瞪大了眼睛,惊慌地问:“你怎么知道?”
苏菲缓缓地说:“我有心灵感应,要不然为什么没有找到他的尸骨,在朝鲜大地也没有他的纪念碑,你也没有作为真正的烈属对待。你做为中共烈士子女,还不是因为你母亲当年是新四军的文工团团长,在皖南事变中不甘当俘虏,跳了山崖……”
陶岚的思绪有些纷乱。20岁时她失去了母亲,当时她正在清华大华读书,当北平地下党把母亲牺牲生消息告诉她时,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咬着手绢,晚上她一个人偷偷跑到圆明园废墟,在那杂草丛生的地上,她痛痛快快地大声哭着,整整哭了两个多小时。那是个令人窒息的夏夜,蝉声不绝,树影婆娑,碑石冰冷,她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恐惧,仿佛时间停止了,空间消失了。她是多么地思念她的妈妈,几年才能见一次面。她从小寄养在北平舅舅家中,最后一次见妈妈是在1938年深秋,那是一个黄昏,由北平地下党安排,她在北海的湖上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妈妈,母女俩划着一只木船,在湖上徘徊。陶岚望着妈妈瘦削秀丽的脸庞,感到十分亲切。妈妈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一双紫色的皮鞋,齐齐地短发,温柔,静谧。
“小岚,想妈妈吗?”妈妈和蔼地问。
陶岚点点头,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生怕从她的视线中转移。
“妈妈对不起你,可是对得起劳苦大众,妈妈是为了解放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而战斗,是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而战斗……”
陶岚说:“妈妈,我懂……”
“小岚,妈妈一直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等赶走了日本鬼子,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建立起新中国,你在烈士陵园里,在妈妈的墓前,献上一束白菊花,说,妈妈,你安息吧,女儿是不会忘记你的,中国人民是不会忘你的。妈妈也就安息了……。”
陶岚的眼里已涌满了泪水,双肩颤抖着,“妈妈,你不要说了,女儿会这样做的。妈妈,你不会死,妈妈能活一百年一千年……”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
妈妈微笑着,眼眶里也噙满了泪花。
新中国解放后,陶岚跟爸爸一起来到了山东临沂华东烈士陵园,在妈妈墓前实践了妈妈的遗嘱。
那束白菊花分外高雅素洁,披洒着莹莹的水珠,与陶岚的泪珠相映成辉。
可是两年后,爸爸也奔赴朝鲜战场,至今未归,杳无音讯。
也就几乎在同时,她被迫与恋人,她的同班同学分手,因为那个男同学出身国民党军官,她在尖端部门工作,不能与出身不好的男人结婚,否则就要离开她心爱的事业。
陶岚失眠了,在双重沉重打击下,她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性格倔强的她终于挺了过来,从极度失意和困惑中走了出来。
山固然高,人比山高,因为人能跨越高山,占领山巅。
人只有在苦痛中,才能真正认识自己;人也只有通过苦痛,才能真正到达成功之路。
从此,陶岚把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投入科研工作之中,她夜以继日地学习,生机勃勃地工作,很快成为优秀的科学家,多次荣获优秀共产党员和优秀科学工作者的光荣称号。
但是她在情感生活中都难觅知音,一直未能如意。
“岚姐,尝尝我煮的咖啡,这是巴西咖啡!”
苏菲的一声呼唤,把她从回忆中唤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苏菲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在她的面前。
味道确实挺香,陶岚接过咖啡津津有味地喝着……
苏菲妩媚地望着她,微笑着,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苏菲的睡袍变得有些模糊,她的面部也变得模糊,渐渐地,陶岚仿佛什么都看不清了,看不见了。
她倚在沙发上,昏昏沉沉。
苏菲凑过来,趴在她的耳边。小声问:“岚姐,岚姐,你怎么了?醒一醒,你最近要出差,去哪里?去新疆?还是去甘肃、青海?……”
陶岚嘴里小声嘟囔着,苏菲什么也听不清。
陶岚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苏菲已不见踪影。
茶几上压着她写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岚姐,你可能太累了,我见你一直不醒,没有再打扰你。因北京还有一位男友,我到他那里去住,明日去北京图书馆后我就回国了,后会有期!
你的小妹菲留言
陶岚看了,有些莫名其妙。她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四处寻觅,但是没有发现反常的事情。
她特意看了看放在卧室里的保险箱,保险箱静静地立在那里。
她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内还残留着苏菲洗澡时冲刷的法国香水味道。
这种香气有些呛人。
每个房间陶岚都看了,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陶岚惊魂未定,忽然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