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朵洛蕾丝·奇奥萨说:“他就是你听说过的那种人。”
“所以一个女人要接近他并不难——对吧——一个带枪的女人?”
她继续盯着他,“当然不难,如果你问我的话,每个人都会给她鼓掌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只把这些事都忘记。如果他需要保护——沃尔特斯能为他提供比警察更周密的保护。如果他不需要——谁在乎呢?我就不在乎,我非常确定我不在乎。”
“奇奥萨小姐,你有些冷酷——在某些方面。”
她没有搭话。她的脸有些发白,看起来不止是严肃。
斯蒂夫喝完了饮料,推开椅子后伸手拿起帽子,他站起身来,“谢谢你请我喝东西,奇奥萨小姐,现在我已经认识你了,我以后会更加期待听到您的演唱。”
“你突然间怎么变得这么一本正经。”她说。
他咧嘴一笑,“再见。”
“再见,斯蒂夫,祝你好运——在侦探业里。如果我听说了什么——”
他转身穿梭在桌子间,走出了酒吧。
在这凉爽的秋夜里,好莱坞和洛杉矶的灯光都在对他眨眼。探照灯的光束射向晴朗的夜空,好像在寻找轰炸机。
斯蒂夫把他的敞篷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沿着日落大道向东开去。他在日落大道和费尔法克斯的交界处的路边停下来,买了一份晚报,仔细地翻阅着上面的信息。报纸里没有关于柯特街118号的报道。
他又继续向前开,在他现住的旅馆旁的一个小咖啡厅里吃了晚饭,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当他看完电影出来之后,他买了一份《特里比恩家庭报》——一份晨报。他们两个人都上报了。
警方认为可能是杰克·斯托亚诺夫掐死了那女孩,但她没有受到其他的攻击。上面没有她的照片,但有一张看起来像是经过警方处理的斯托亚诺夫的照片。警察正在寻找一位在斯托亚诺夫被枪杀前和他谈过话的男人。几个目击者称他身材高大,穿着一套深色西装。这就是警方得到的所有描述——或者是愿意提供的描述。
斯蒂夫苦涩地笑笑,在咖啡店里喝了一杯睡前咖啡,然后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离11点还差几分钟。他刚一打开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他关上门,站在黑暗中回忆电话的位置。然后他轻手轻脚地向前直走,坐到了安乐椅上,伸手把放在一张小桌子下面的架子里的电话拿了出来。他把话筒凑到耳边说:“你好。”
“是斯蒂夫吗?”这是一个沙哑动听的声音,低沉,有些颤抖,话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是的,我是斯蒂夫。我能听出来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干笑,“不愧是个侦探啊,看来我会成为你的第一单生意。你能马上到我家来一趟吗?我家在伦弗鲁街242号——北街,这里没有南街——离喷泉街只有一个街区。算是一个别墅区,我的房子在最后一排。”
斯蒂夫说:“好的,当然,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旅馆外的街道上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汽车转过街角上坡时,白色的车灯扫过了天花板。那个低沉的声音极其缓慢地说:“是莱奥帕蒂,我没办法摆脱他。他——他晕倒在我的房里了。”然后她发出了一阵与她声音特别不同的刺耳的笑声。
斯蒂夫把电话抓得紧紧的,手都有些疼了,他的牙齿在黑暗中打颤。他用一种木然而冷淡的声音平静地说:“好的,你得给我20块钱。”
“没问题,请尽快来。”
他挂断了电话,坐在黑漆漆的房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把帽子又戴到了头上,然后狠狠往前一拉,大笑道:“见鬼,”
他说,“居然是那种女人。”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伦弗鲁街242并不算是别墅区,而是一排交叉错落着的木屋,一共有六栋,门口都是一个朝向,这种格局让任何一家都不能在前门那儿窥探对方的隐私。最后面有一堵砖墙,砖墙外是一座教堂。银色的月光洒在平整的草坪上。
门前有两个台阶,两边都挂着灯笼,窥孔上面有一个铁花格。他敲了门之后,一个女孩的脸探了出来,这个女孩长着鹅蛋脸,嘴形就像丘比特的弓,弯弯的眉毛粗细不均,眼睛就像两颗新鲜的闪着光的栗子。
斯蒂夫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上去,“奇奥萨小姐在等我,我是斯蒂夫·格雷斯”。
“奇奥萨小姐已经休息了。先生。”女孩傲慢地撇撇嘴说道。
“省省吧,小姐,你听到我说的了,她在等我。”
铁花格门砰地关上了,他等着,皱着眉头看了看街边沐浴在月光下的狭长的草坪。好的,事情就是这样——好极了,在月光下兜兜风就值20块钱。
门锁咔嚓响了一声,门被打开了。斯蒂夫经过女仆身边,走进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房间,里面贴着老式的墙纸。台灯不旧也不新,而且数量也充足——都被摆在合适的地方。在一个镶铜嵌板屏风后面有一个壁炉,旁边有个长沙发,角落里放着一台收音机。
女仆僵硬地说:“很抱歉,先生,奇奥萨小姐忘记告诉我了,请坐。”声音很柔和,可能还有些小心谨慎。女孩走出了房间——她穿着短裙,透明丝袜,还有四英寸高的高跟鞋。
斯蒂夫坐下来,把帽子放在膝盖上,闷闷不乐地看着墙壁。
一扇弹簧门吱呀着关上了。他拿出一支烟来在他的手指间转来转去,然后故意把它挤得扁平变形,烟草从白色的纸里跑了出来,再朝火炉栏那扔过去。
朵洛蕾丝·奇奥萨朝他走来,她穿着绿色天鹅绒家居长袍,腰上系着一条长长的金色流苏腰带。她把腰带尾端卷起来,好像准备要用它来抛出一个圈。她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看起来好像刚洗过,眼皮发青而且不停地抖动。
斯蒂夫站起来,看到了当她走动时从睡衣底下露出来的绿色摩洛哥拖鞋。当她走到他身边时,他抬起眼睛来看着她的脸,木然地说:“你好。”
她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尖着嗓子沉着地说:“我明白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我知道你之前都是通宵工作的。所以我觉得我得跟你谈一谈——为什么不坐下呢?”
她稍微把头侧过去一些,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斯蒂夫说:“我还从未在两点前睡过觉。没关系的。”
她走过去按响了壁炉边的电铃,一会儿之后女仆从拱门里走了进来。
“给我们拿些冰块来,阿加莎,然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已经很晚了。”
“好的。”女孩走出去消失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直到身材高挑的女郎漫不经心地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斯蒂夫笨拙地用鞋底打着了火柴,她将香烟头凑到火焰里,她烟蓝色的眼睛十分镇定地看着他的黑色眼睛。她极其轻微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