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昆兰对他笑笑,“莱奥帕蒂也不是我登记入住的,老朋友,这是他预订好了的,我猜他就想住在那儿吧,有些人就是比较节俭。还有别的问题吗,格雷斯先生?”
“是的,814昨天晚上有人住吗?”
“还在整改中,所以没人住。那儿的水管有些毛病,继续。”
“是谁标注了要整修的?”
昆兰明亮而深不可测的眼睛转了转,表情开始变得十分好奇,他没有回答。
斯蒂夫说:“让我来告诉你原因吧!莱奥帕蒂住在815,两个女孩住在811。中间只隔了一间813,随便一个有万能钥匙的家伙都能进到813里,把通往两个房间的交通门的插销拔出来。接着,只要这两个房间里的人也都打开门,那这三个房间就通到了一起。”
“那又怎么样?”昆兰问道,“我们损失了8块钱,嗯?好吧,这种事情在比我们好的旅馆里都有可能发生。”他的眼睛看起来又带上了倦意。
斯蒂夫说:“米勒有可能会这么做,但是,见鬼的,这说不通啊,米勒不是这种人啊。为了1块钱的小费拿自己的工作来犯险。米勒又不是拉皮条的。”
昆兰说:“好了,警察先生。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811房里的一个女孩有支枪,莱奥帕蒂昨天收到了威胁信——不知道是从哪收来的,怎么收到的——但这一点都没让他感到困扰。他把威胁信撕了,我从他的垃圾篓里把那些碎片拣了出来,我就是这么知道的。我猜莱奥帕蒂的助手们应该都已经退房了吧。”
“当然,他们去诺曼底了。”
“打电话到诺曼底,然后说要找莱奥帕蒂。如果他在那里,他应该还在喝酒,说不定还是和一群人喝呢。”
“为什么?”昆兰轻声问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如果莱奥帕蒂接了电话——那你就直接挂了。”斯蒂夫停顿了一下,用力捏了捏下巴,“如果他们说他出去了,就问出来他去了哪里。”
昆兰直起了身子,沉默但意味深长地看了斯蒂夫一眼,走到了玻璃屏风后面。斯蒂夫静静地站着,全神贯注地听,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无声地敲着大理石桌面。
大概三分钟后,昆兰回来了,他又靠回了桌上,说:“不在那里,他们就在他的套房里开派对——他们给他开了一个大房间——听起来很热闹。我是跟一个脑袋还算清醒的人说的话。照他的同伴所说,莱奥帕蒂在10点钟左右接了某个女孩的电话,打扮了一下就出去了,他暗示自己要有一个甜蜜的约会。那家伙心情好得很,才告诉了我这些。”
斯蒂夫说:“你真是个好朋友。我真恨不得告诉你所有的事。好了,我很喜欢在这里工作,因为没什么事可做。”
他开始往入口的门边走,斯蒂夫把手放在旋转门的铜把手上时,昆兰叫住了他,斯蒂夫转身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昆兰说:“我听说莱奥帕蒂朝你开枪了。我想没人注意到这件事,楼下没有人来报告。而且直到看到八楼的那面镜子,皮特斯才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想回来的话,斯蒂夫——”
斯蒂夫摇摇头,“谢谢你有这个想法。”
“听说了枪击的事情之后,”昆兰补充道:“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两年前,一个女孩在815开枪自杀了。”
斯蒂夫的背一下停止了,他用力过猛,看起来好像都要跳起来,“什么女孩?”
昆兰看上去很惊讶,“我不知道,忘了她的真名。一个被骗得一无所有的女孩再也无法忍受,想要死在一张干净的床上——自己一个人。”
斯蒂夫的手伸过桌面抓住了昆兰的手臂,“旅馆的剪报,”
他粗着声音说,“资料,不管报纸上写了什么,这上面都会有的。我想要查查这些资料。”
昆兰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他说:“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孩子——你都搞得过于神秘兮兮了。我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的。不过我自己也是无聊透顶,要消磨这一整晚的时间。”
他伸出手用力地按了一下铃,夜班守门员的房门打开了,门卫穿过大厅走来,他笑着朝斯蒂夫点点头。
昆兰说:“在这里看一会儿,卡尔。我要去一下皮特斯先生的办公室。”
他从保险箱那儿把钥匙取了出来。
木屋倚在高高的山脊上,背靠着旺盛的松树、橡树和翠柏。屋子盖得很结实,带有石制烟囱,木板屋顶,稳固地立在山坡上。白天,屋顶是绿色的,房子的侧面是深红棕色的,窗户会拉上红色的窗帘。在这个十月中旬的夜晚,山中的月光分外皎洁,除了房子的颜色,轮廓和细节都显现无遗。
它位于小路的尽头,距离任何一栋木屋都有四分之一英尺远。在清晨五点时,斯蒂夫关掉车灯绕着路来到了这里。当他确定这就是那座木屋时,他立刻停了下来,下车之后悄无声息地走上了碎石路,踏在野生鸢尾花铺成的地毯上。
在和小路差不多高的地方,有一个用松木板盖成的简陋车库,车库里有条小径可以通到木屋的门廊上。车库没有锁,斯蒂夫小心地推开门,摸索着走过了一辆深色的汽车,摸了摸散热器顶部,那儿还有点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手电筒,照在了车身上,这是一辆灰色的轿车,上面布满了尘土,油表指针表示车子已经快没油了。他把手电筒关掉,谨慎地关上车库的门,在门下塞了一块木头当作门闩,然后沿着小路走上了木屋。
红色的窗帘后有灯光透出来。门廊很高,上面堆着带着树皮的刺柏木块,前门有一个拇指大的门锁,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他走上去,既不是毫无声响,也不会动静过大,他抬起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敲了门。他的手碰了一下外套里层口袋里的枪——就一下,然后又空着手掏了出来。
一张椅子吱呀了一声,脚步声传过地板,里面有个声音轻轻地问:“是谁?”这是米勒的声音。
斯蒂夫把嘴凑到木门边说:“我是斯蒂夫,乔治。你已经起来了吗?”
钥匙转动,门被打开了。乔治·米勒,卡尔顿旅馆整洁漂亮的夜班审计员现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整洁了。他穿着一条旧裤子,还有一件深蓝色高领毛衣,他的脚上穿着纹理羊毛袜子和镶着羊毛边的拖鞋。他修剪整齐的黑色八字胡就像他苍白的脸上的一块污渍似的。在坡状的屋顶下,两只灯泡挂在屋顶下,发出亮光,旁边的一个台灯也被打开了,台灯的灯光倾斜着打在带有软靠垫的莫里斯安乐椅上。火炉里堆着灰烬,柴火在上面懒洋洋地燃烧,炉门是打开的。
米勒用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说:“老天,斯蒂夫,见到你太好了。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进来吧,伙计。”
斯蒂夫穿过门,米勒又把门锁上了。“城里人的习惯,”他说着咧嘴一笑,“在山里,没有人会把任何东西锁起来。坐吧,去火边烤烤脚,这个时候,晚上外面已经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