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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的迷宫

作者:王稼骏 时间:2023-01-19 22:34:15 标签:王稼骏

  “正在打开阿尔法的程序。”麦晴问,“你想好你的钥匙了吗?”

  因为没有办法凑齐两名博士的指纹,来触发唤醒潜入者的指令。除了在阿尔法世界里寻找洗手间,另一个办法就是说出钥匙,这是童平返回现实世界的两个方法。钥匙是一个特殊的词语,在实验开始前,由潜入者自己设定,阿尔法会将其作为唤醒潜入者的信号,一旦潜入者在阿尔法的世界中大声说出了这个词语,就会启动唤醒功能。

  所以,钥匙必须是一个潜入者字典里生僻的词,但又让人过耳不忘。

  “我爱你。”

  童平想不到会对麦晴之外的人说这句话。

  麦晴关掉了对话的麦克风,按下启动阿尔法的按钮。随着麦晴的操作,水池中的水开始波动,渐渐地,人的身体在水里震荡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最终会让童平和隔壁的汤淼保持在同一个震动频率上。

  通过连接身体的触点,注入身体的麻醉剂会让童平暂时失去意识,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另一个充满未知的神秘世界苏醒了。

  阿尔法的工作原理,是将潜入者变成受试者记忆中的某个人,这个人可能是受试者认识的,也可能是不认识的。潜入者在阿尔法的世界里扮演这个人,并且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出实验需要的信息。

  从麻醉剂奏效的那刻起,童平感觉自己纵身跳入了花提港的海湾,一路漂洋过海,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两只脚终于踩到了实在的土地上。

  他知道,自己抵达了阿尔法世界未知的彼岸。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刻,寒彻骨髓的冷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底心。

  童平抹了把脸上的水,低头看见了自己光溜溜的小脚丫,和对面一条金属的腿。

  阿尔法的世界里,他变成了一个女孩,被高出一个头的坦克逼在院子的角落里。疏于打理的院子中间矗立着一幢红砖的二层小楼,那是坦克家的房子。童平以前常常经过他家残破的围墙,会从布满围墙的洞眼朝里面张望。

  而现在,时值冬天,湿透的衣服贴在童平身上,难受极了。

  “坦克……”

  “谁允许你叫我外号了!”

  随即,童平脑袋上挨了一下。

  “给我站直了!”坦克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童平是个瘦弱的女孩,虽然还没有确认在阿尔法世界中自己的身份,但他确信自己完全不是坦克的对手,于是乖乖地挺起腰杆,伸直了发抖的关节,站得像电线杆一样笔直。

  一只黄色的土狗跑过来,想护着童平冲坦克吠了两声,被汤淼一脚踹开,发出委屈的咽呜声缩回了角落的窝里。

  “汤淼,你在干吗?”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传来。

  院子外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童平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感觉非常面熟。

  “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欺负妹妹?”坦克父亲的语气和坦克一模一样,不由分说给了坦克一巴掌。

  坦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龇牙捂着固定假肢的膝盖。

  “没用的东西!只会给我找麻烦!”父亲骂了几句,背着手走进了屋子。得势的阿黄从窝里蹿出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得意扬扬地跟在主人后面。

  望着女人的脸,童平猛然想起来了,她正是那个坐在轮椅上,被麦晴驾车撞死并且抛尸的老太太。

  她是汤淼的母亲?那么推着她轮椅的不正是童平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汤淼的妹妹吗?顺着这惊人的结论猜测下去,是麦晴杀死了汤淼的母亲和妹妹,也许汤淼手机里的通讯记录,正是在和前来探亲的家人联系。

  母亲拉着失了魂般的童平去换衣服,经过坦克身旁的时候,白了他一眼,责备道:“要是汤焱出了事,看你爸不揍死你。”

  童平终于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现在他是坦克的妹妹汤焱。从名字上就能感觉出来,兄妹俩水火不容的紧张关系。

  晚饭母亲烧了一桌子的菜,红烧肉、糖醋小排、清蒸带鱼这些荤菜全都刻意摆在了童平的面前。父亲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白酒,咪了一小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这才宣布开饭。

  “来,焱焱,你正在长身体,多吃一点。”母亲迅速把童平面前的饭碗填满了,却丝毫没有顾及儿子。

  童平偷瞄了坦克一眼,只见他几乎把头埋进了饭碗里,甚至看不见他的眼睛,偶尔探出头谨慎地夹几筷子菜放到碗里,又继续埋头扒饭。

  父亲脸色凝重,自顾自一个人喝着闷酒,总觉得他正压着自己的火气。

  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下,童平吃光了碗里所有的饭菜,轻轻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坦克抬眼看见了最后一块红烧肉,伸筷去夹。

  不料,父亲抢先夹走了那块肉,怒斥道:“每天给你吃,给你喝,你说你有什么出息?跌断了腿还要连累家里,有本事欺负你妹妹,怎么没本事到外面去横呢?”

  坦克就像听不见父亲的责备一样,扒掉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

  “算了,少说两句,想想医药费的事怎么办?骂人有什么用呀!”

  母亲的话像一根点燃的火柴,丢进了父亲这个炸药包里。

  “女人懂个屁!现在家里哪儿拿得出这么多的医药费?要不是为了这个臭小子,至于刚才在那个老师面前低声下气吗?”

  “你冲我吼什么吼!有病吧你。”母亲也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砰!

  父亲的白酒杯,在脚边摔得粉碎。

  “别理他,我们走!”母亲眼见父亲动了真怒,拉着童平往房间里走去。

  母亲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童平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个复杂的表情,这个难以解读的表情,好似一团迷雾笼罩在童平的心头。

  微醺的父亲摇摇晃晃回到房间,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调着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一直没有挪动过的坦克,缓缓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渣,将它们一一扔进垃圾桶。桌上那块令他受辱的红烧肉,坦克将之狠狠砸向了地板,又踏上一脚。肉里的油水被逼出,坦克脚底打滑,抓住桌角才没有摔倒。

  “连块臭肉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坦克飞起一脚,肉块飞出老远,落在了墙根处。阿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嗅了嗅,飞快地叼走了。

  旋即,他又沉默着收拾桌上的碗筷,端去厨房洗了起来。

  这一切,童平都在房间的门缝里看得一清二楚。

  回到床上,童平意识到这些是坦克大脑深处对于他少年时的记忆。不曾想自己在横山岛上的恶作剧,让坦克的生活沦落到如此田地。

  坦克成了家中被嫌恶的人,他受伤后被送往医院治疗,累积了高昂的医药费,学校发动的募捐也仅仅替他买了一支假腿,让他可以重新站起来。由于他违反规定擅自闯入果园,产生的后果必须由自己承担,只是家里实在掏不出这笔钱来。

  童平实在记不起来,坦克出意外的善后是怎么处理的,他和坦克从发生那次意外以后就没再见面,直到大学毕业进入阿尔法的实验室里,才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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