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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我是谁

作者:[美]利兹考利 时间:2023-02-05 00:45:09 标签:[美]利兹考利

  一开始,我颇为礼貌地想告诉他,他找错了人。首先,我不会做饭,我唯一会做的是那些盒装食物,即加水冲泡就能下肚的食物。我真的想让他意识到选我就是个错误,然后放我走。正如我之前所说,除了在我脚上戴脚镣之外,他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看起来处变不惊,有时又通情达理。他告诉我,给我一周时间来学习做饭,他甚至递给我一本烹饪书,他说这是他从他母亲那儿拿来的。

  “你知道怎么点油灯吗?”他问我。他教我如何捻灯芯,如何点火。“你得小心点,你撞翻了油灯,我的小屋就被烧平了。”他迷人的微笑足以让我乖乖坐在椅子上听他讲话,一动不动。

  你应该猜得到,我们有多怕火吧。嗯,也许你猜不到,因为所有女孩都猜不到。只有你在小木屋里生活过,而且永远不能离开的时候,你才能理解。

  我问他有没有灭火器,他拍了拍我的头,说了一些诸如“一切准备就绪”之类的话。你知道,这种话是男童军们的座右铭,和我们女孩无关。不过,他自己没什么座右铭,他也没兴趣找一个。他只是警告我:“小心为好。”

  假如你到过那儿,你就会和我一样感觉到迷茫。那儿没有自来水,没有冰箱,也没有电,就这样他还想找个管家?他告诉我,他要去工作,我得做个好女孩,在他下班回家时准备好晚餐。

  “你什么时候到家?”我问。我必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正在计算逃跑的时间有多少。是的,第一天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能逃掉。

  他指着挂在墙上的老式钟表,钟表是发条驱动的,下面挂着两个钟摆:“七点吧。食品柜里面有些腌猪肉,你可以走得过去,我之前已经量过距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最后问道。

  一开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我的真名。但是我转念一想,如果他恰好和某人交谈中说漏了嘴,提到我的名字,那就太好了,因为那时候你爸妈应该已经开始找你了。所以,我告诉他:“安琪拉。”

  然后,他把镣铐的钥匙塞进上衣口袋,在我脸颊轻轻一吻,说:“别让火灭了,玩得开心哦,安琪拉。”说完,他离开了。

  我从来没注意听门外引擎启动的声音,所以我也判断不出他上下班乘坐的是什么交通工具。

  他的吻在我脸颊慢慢变干,我心里想,哦,我落到了一个疯子手里。想到这里,我更要想办法逃脱。烧水用的铁壶已经烧开,我的脚还在扭动,想办法挣脱镣铐。那种感觉好像让你举起一头大象一般绝望,因为镣铐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当我放弃挣脱时,早已热得满头大汗。铁壶中的水已经沸腾,就在我提起铁壶的时候,我的手被溅出的热水烫伤,水疱很快一个个鼓了起来。可以想象,这场景有多惨。

  所以,我在想,既然身上出了那么多汗,也许可以利用汗液的顺滑将双脚从镣铐中滑出去。但是在尝试多次之后,我的双脚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磨出了大片血迹。最终,我还是放弃了。我又想了个办法,可以用铁制平底锅把镣铐敲变形,变得更扁一些(女童军总是非常有想法的),但是我也很清楚,就算我忍着剧痛敲断了镣铐,我在森林里也跑不出多远。我敢打赌,他肯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追踪者,可以很快把我再抓回来。

  我坐在那张破桌子旁,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我大叫“救命”,但是直到我嗓子喊到充血,都没有任何人来帮忙。很抱歉,这些细节可能也让你感到沮丧,但是我想要你知道,就在一开始,我真的尝试过我能想到的各种逃跑方法,但是都没用。你也不要怪我没有努力,只是,真的逃不掉。

  我离铁壶也就不到半米远,这个距离足够我在这间两室的小木屋里参观参观。灰色的木制墙壁,两个卧室,没有浴室,地上有一个夜壶,上面印着粉红色的玫瑰图案,没有流动的自来水,铁壶的一旁有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劈好的柴火,应该是让我拿来烧水做饭用的。铁壶的另一旁是一扇小门,通往食品室。我看到腌猪肉是放在一个木桶里的,当然,里面会盛很多盐水。架子上的陶瓷瓦罐装满了麦片、大米,还有各种豆类。几个调味瓶的标签都褪了色,我凑过去闻了闻,肯定不是用来做饭的,真看不出来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外,食材极其稀少,我能用到的也就是一大袋面粉和一大包糖。

  我举起了铁制的平底锅,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看看能不能挥起来,好添加一把武器。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想象着,我是如何使用这把武器和他搏斗的,但是结果总是我被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所以,我还是选择放弃。我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刀具,甚至连餐具槽中都没有一把刀。我在想,我总不能用一把叉子把他叉死吧,我可没那么敏捷的动作。

  此时,我不是让你为我沮丧或者担忧,我接下来想到另一个办法,就是摔碎一个陶瓷瓦罐,然后在他回家之前,把尖锐的碎片当作凶器自杀。我的确很喜欢这个办法,可以从某个角度耍了他,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对你这么做,安琪。我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我只能哭,哭了一整天,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地上的影子都被拉长了。我点起油灯,翻开烹饪书,仔细阅读书中的内容。钟表也开始向着七点钟大步迈进了。

  透过后门,我看到外面有一台抽水泵,上面有个把手,我拖着镣铐向那儿爬去,谁知没爬多久就被卡住了,我挣扎半天,这下,脚上又开始结痂了。我应该怎么取水呢?

  幸运的是,第一天的晚餐,我能够利用桌上烧开的水,做一小锅腌猪肉和豆类的炖菜,还能煮一小锅米饭。我甚至不敢浪费腌猪肉的盐水,烹饪书上写着这种做法是对的。

  他回来了。

  看起来,他今天很开心,很兴奋。他擦了擦手,又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拖了一把椅子出来让我坐,然后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啊,亲爱的安琪拉?”

  “非常忙。”我小心翼翼地说,而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咯咯地笑。

  他的脸变得温柔、圆润:“我也是,我在办公室里忙了一天。”

  这一幕完全不对劲,好像我俩是电视剧中的老夫老妻一样。

  我在桌上放了两个杯子,他准备用铁壶给我倒水,谁知铁壶中的水早就被我做饭用完了。他哐当一声丢了水壶,一把将我的杯子甩了出去。他怒火中烧,我则第一次看到了我体内所隐藏的那个魔鬼。他脸色阴沉,怒发冲冠,一边向后退,一边说:“安琪拉,你让我太失望了,桌子都没有摆正。”他用拳头用力向桌子上一捶,勺子从桌上震了下去。他双拳紧握,向我走来。

  “非常抱歉,”我赶紧说,然后低下了头,“我实在走不到井边,距离太远了。”我无助地指了指镣铐。

  不到一秒钟,他的脸色又变回来了,完全变成另一种态度。

  “哦,我可怜的安琪拉,都是我的错,我之前竟然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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