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是谁
她摇摇头。
他继续向里面翻,发现一件黄色围裙。安琪皱了皱眉:“没见过。”
他又继续翻,发现一件黑色蕾丝背心。
“我的天哪。”父亲脸色苍白地说,双手在头上挠来挠去,然后在脑后紧紧交叉。
安琪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这不是……不是我的风格。”她轻轻答道。她的喉咙再次哽咽,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拿到这些衣服的?
布罗根侦探继续把手伸进袋子里。“啊!怪不得这么重,你看看,认识这个吗?”
她眯着眼看到布罗根侦探手中捧着一本《烹饪的乐趣》,答道:“这应该是我妈看的吧,我可不会做饭。”
在购物袋底部,有一件最神秘的东西,那是一根金属条,一端尖锐,一端平整。布罗根将它平放在手中问:“认识这个吗?”他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但越是这样,就越引起安琪的警惕。
“不知道,这是什么?”安琪问。
“看起来像一把剃须刀,一把改进后可用作武器的剃须刀。”
“它怎么会在这里?”
布罗根侦探用猎豹般犀利的眼神看着安琪说:“我猜,你既然把它放在袋子里,那就说明,它对你来说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许它是用来自卫的,或者……”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安琪迅速回答。金属条的边缘看起来很锋利,很危险。“像这样的小刀,杀伤力能有多大?”安琪问。
“毫无疑问,杀死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布罗根侦探说,“当然,是在你知道怎么使用的前提下。”说话间,他故意把“你”字拉得很长很长。而安琪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
2 检查
“安琪,你确定你要做体检吗?”这是母亲三分钟内连续第三次这样问她了。进了检查室后,安琪的脸颊微微泛红,看起来她对即将进行的体检或多或少还是感到有些尴尬。
“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安琪说着,耳朵抽痛了一下。这些天,她几乎累到虚脱。母亲对安琪一直放心不下,而布罗根侦探的一系列推测更是让她心有余悸。安琪反问母亲:“我不做也得做,是吗?”
布罗根侦探闻声转过身,说:“单纯从流程上讲,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们做任何检查都要经过你本人同意。但是,我必须强调一点,这些检查对案件的侦破至关重要。”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鞋子的护士拿着病历向母亲走来。护士看了看安琪,又看了看手上握着的病历,脸上露出一丝同情,说:“我们到检查室检查吧。”
父亲一边拨弄着拇指一边说:“那我就……我就和布罗根侦探在外面等着。”
检查室里的墙面煞白煞白的,白得令人害怕。蓝色屋顶中央有一扇天窗,从那儿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天空。病床有点小,安琪躺在上面连腿脚都伸不开,一不小心甚至可能掉下去。护士开始向她讲解检查的流程,需要通过哪些测试,只为证明是否被侵犯过。安琪呆呆地听着,好像整件事都和自己无关。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护士拿起笔问:“亲爱的,在这儿签个名好吗?”
安琪规规整整地写下她的全名“安琪拉·格拉西·查普曼”。安琪想了想,要是自己的名字再长一点该多好啊!不过,就在她的签名旁边的空白处,她遇到了一个她根本不敢面对的问题。
“妈,今天几号?”
“九月十八日。”母亲说。
安琪使劲眨了眨眼,填好日期,把笔递给母亲,她要在“家长/监护人”一栏签名。
谁知,母亲默默地在她刚才写下的日期上面画了一道横线,在旁边写下另一个日期。
安琪喉咙酸涩。是啊,三年的时光,就这样被一划而过。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呢?
母亲手中的笔继续在纸面上飞舞。
“她可从来没有做过骨盆检查。”母亲说。
“那您想在检查室陪着她吗?”医生问。
安琪从母亲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无奈和尴尬。安琪摇了摇头说:“那种感觉怪怪的。妈,你在外面和爸一起等我吧。”
护士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说:“查普曼夫人,请放心,我会全程监督检查的。这种检查对我来说见多不怪了,倒不如先把安琪要换的衣服给我吧。”
母亲看起来有点难过,但还是故作轻松。填好表格后,她在安琪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我不会走远,就在外面等你。”
房门轻轻关上了。安琪觉得,在母亲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女孩,或者连十三岁都不到,甚至七岁都有可能!安琪好想叫母亲进来,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用为自己担心。她还想着,母亲肯定会在检查之后提醒她,记得和医生要一张彩色贴纸作为奖励,也有可能让她向医生询问附近哪里有卖双球冰激凌的快餐店。其实,这些都是她过去接受检查时经历过的事情,此时想想,也算是一种自我安慰吧。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自己有所依靠,也就不会太在意脱下衣服那一瞬间所面临的尴尬,也不会在意那令人冻得直打哆嗦的检查室,还有扎针前那一刹那的恐惧感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好的,安琪,稍等一下。”护士在地上铺了一张防水布,“请站到布中央,然后脱掉衣服。记住,脱完以后把它们全部放在防水布上,不要让衣服越出防水布,以免触碰到地面。”
“为什么要这样?”安琪一边问,一边试着解开她的花衬衫。她在领子上摸来摸去,发现自己的手指略显笨拙,甚至还有些打战。
“你的每一根发丝,每一件衣服,甚至鞋子中的纤维,都可能隐藏着某些犯罪证据。”
“嗯。”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继续脱裤子。显然,这条裤子也不是她的,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一条裤子。脱了裤子,该脱鞋了。此时,在消毒灯的照射下,她的皮肤显现出令人窒息的白皙,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继续脱袜子。
“亲爱的,这些伤疤是从哪里来的?”护士指着安琪的脚腕问。
她看了看双脚,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酸水一股一股向上涌。原来,她的两只脚腕上,很明显留下两条像鞭打过的,大概有两寸长的厚厚的疤痕。她用手捂着嘴,差点儿吐出来。“我真的不知道。”她的手还捂在嘴巴上,眼角泛起朵朵泪花,低声说。
哦,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脚太难看,太恶心了!看来她这辈子都要告别凉鞋了!
她双手交叉,插进胳肢窝,挡住胸部,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看看这条内裤,明显尺寸偏小,还有些褪色。而她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但又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是的,她想起来了,这条内裤的确是她的,上面还绣着一对白色蝴蝶,仿佛在她身上追逐打闹。她死死盯着这条内裤,从这件唯一唤起她记忆的物品上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