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鹭大道
「尼科莱呢——他是先等在那儿,还是在我们谈话时他突然闯进来呢?」
「他得已经在那儿了。」
「要是他从谈话中听到了些不该让他听到的事呢?」
「我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还有那支枪吗?」
贾姬这时抬起了头。「有,怎么样?」
「你千万别带枪。」
26
欧代尔相信,看着窗外是白费时间。要是他们知道他在哪儿,他们就会用大锤砸开锁,破门而入了,要不就用他在电视里看到的特警小分队用的那种见鬼的大撬来撬开合扇,把门掀掉了。他们冲进来大叫大嚷,对你吵吵闹闹,随后就会有一支枪抵住你的脑袋,你这时正说着,这是怎么回事,伙计,这是要干嘛。都白费口舌。
雷涅尔还是在沙发上打盹,她这人就是这样子,他刚在屋里踱来踱去,走到窗边时,刚好往外一看,正瞧见麦克斯·切利在便道上走着。欧代尔从那扇临街的窗户往外看了好一会儿,把街道来来回回看遍了,想看看有没有一两辆车帮上印有「调查部」字样,或者别的大写字头的封装车。外面的街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天已经快黑了,有几个人在街上走,都是普通的人。欧代尔快步走到沙发前,移开雷涅尔皮包骨的屁股,从沙发垫底下抽出他的手枪。麦克斯·切利现在敲门了。欧代尔把巴莱塔手枪塞到腰里,外边罩上垂下的衬衫,拖着那女人的胳膊,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扶着她进了卧室,把她放到床上。他在枕头下还有一手枪,厨房里也有一支。麦克斯·切利又敲了一阵子门,欧代尔正想着麦克斯怎么会找到他的,他嘱咐自己,没事,这人是个保释人,一定要冷静,听到没有?千万要冷静。想了解什么,就问他。
欧代尔放他进了屋,关好门。
他瞧着麦克斯·切利往里走,他的一只手放在绉条纹布外套里面,打量着房间。欧代尔抽出他的巴莱塔手枪,对准了他。就这样。麦克斯对他说:「你想要你的钱吗?你那笔退还的保释金?」他的手从外套中抽出来,拿着一叠用橡皮筋箍着的钞票,朝他一扔,欧代尔用他那只空着的手在空中一抄,接了过来。
「就这些了?」
「我还有个收据要你签一下字。」
「我说『就这些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和她谈过了吗?」欧代尔边说边走到一扇临街的窗户前,又往外看了看。
「我谁也没带来。」麦克斯说:「她想把钱给你。要是她不想给,你向我盘问的工,警察就会从他妈的门那儿闯进来了。」
「钱在哪儿,在你的车里吗?」
「她想亲手交给你,同时收取她的佣金,百分之十。她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要先拿着钱不给你。」
「我也正想听呢。」
「还有她为什么没给麦拉妮。」
「转过身来,」欧代尔说着,拍拍麦克斯,让他坐下去。「你告诉我为什么。」
「贾姬信不过她。麦拉妮已经想拉贾姬和她合伙,俩人一起干,平分那五十万。她把你的钱给你带来,可是担了很大风险的。」
「你倒是抬起你那两条发抖的腿,」欧代尔说:「给她帮忙了,是吧?」「我不过是带着钱走了出来。」
「用你那种保释人的手法,嗯?把钞票全都嗅遍了吧?现在倒来跟我说,你要给我了?」
「我来这儿的唯一原因是,我不想眼看着贾姬挨枪子或是给抓起来。」「保护她?」欧代尔:「我看,你现在干的倒是拉皮条。」
「那就算我什么也没说,」麦克斯说:「和你那个吸毒的朋友,还有你的福斯汽车待在这儿吧。」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嘿,伙计。」欧代尔朝他挥着手枪,麦克斯站住了。「过去坐在那长沙发上。」他看见麦克斯直盯着那有污渍的靠垫。「按我说的去做,伙计,坐下。那是干的。我的朋友有两天没吐过了。这就对了。现在,告诉我,我的钱在哪儿。」
「在我的办公室。」麦克斯说。
「贾姬呢?」
「从星期四晚上起她一直在那儿。」
「她既然想见我,干嘛不待在她家里?」
「她害怕。」
「我得弄个明白。」
「她还怕呢。她不想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出什么事,就给打死了。」
「让她把钱给我带到这儿来。」
「钱在保险柜里,她拿不到。」
「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开保险柜的办法。」
「不等你拿到钱走开,她是不会离开那儿的。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可是你巴不得我进监狱。」
「我要是想告发你,」麦克斯说:「我刚才已经说了,现在警察早就进来了。她明白,你要是给抓起来,你就会说她是从犯。这最让她害怕的了。」
「所以她才把钱还给我,嗯?跟那个臭狗屎麦拉妮无关喽。我其实也信不过她,不过我知道怎么对付她。」欧代尔又走到窗前。「她是我漂亮的大妞呢。」这时外面天已黑了,街上很安静。「我对路易斯说:『伙计,你可以揍她嘛。』照她的嘴给一拳。」他转过来对着麦克斯。「贾姬要她的佣金,是吗?」
「五万。」
「她要是坐牢,她要的钱怎么花?」
「她已经脱身了。」
「对,我忘了。好吧,我把管理局做了记号的五万给她,谁让她让他们这么做呢。她把我的钱给我,就在你的办公室把这事办了,对吧?」
「她现在就在那儿。」
「你的伙伴温斯顿呢?」
「他这会儿到监狱去了。」
「我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接电话的最好是她而不是别人。」
欧代尔从他的衬衫口袋里掏出麦克斯的名片,看了一眼,走到一把椅子的旁边,那儿的地板上有一台罩着透明塑胶罩的电话机。他讨厌那把椅子,总是绊脚。他需要从这儿搬走。他需要他的衣服。他需要理发,他的辫子由于顾不得弄,全都松开了。他还需要他的汽车。他可以把福斯汽车上的牌子拿下来装到宾士上。半路上就停下来换……要不就让贾姬现在去把它开回来,钥匙就在前屋下,把车开到麦克斯的办公室,停在那儿等好。当然要没人偷走。把钱往行李厢里一放,你就远走高飞喽,伙计。把所有的钱都放进行李厢。五十万和那五万有记号的钱。就这么跟他们说。好,就是这样。
欧代尔把手枪放到膝头,拿起听筒,拨了号码。他等着,然后微笑着说:「你好,宝贝,你可好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 * *
尼科莱每逢法龙的太太谢莉尔来的时候,就看着这两口子怎么表现,然后就迫切地想见他的前妻安妮塔。其实这毫无意思,因为他认为法龙和谢莉尔交谈的方式很愚蠢——你好,亲爱的。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还不坏,亲爱的。他们俩全都是亲爱的,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他们自己的个性。就像所有做父亲的在他们的孩子面前都是爸爸或爹爹一样。尼科莱在这种没有特色的人当中,无法看到自己。然而,几乎每次他看到法龙和谢莉尔在一起互相叫着亲爱的,彼此爱抚,他就会想念安妮塔,叫她和他一起喝一杯。他会说:「你想要什么酒,亲爱的?」一边看着她皱起眉头,朝他正经而可笑地看上一眼。谢莉尔是位家庭主妇,安妮塔是恩施医院的一位X光技师。他是到那儿做体格检查时认识她的。她给了他一些钡灌肠剂,他问她怎么能找到这么一件整天往人屁股里灌白色药水的工作。安妮塔说她觉得她还很幸运呢。他俩结婚后,从来没有互相叫过亲爱的,也不知道他们该吃什么饭,两人都要上班。他还想要讨好贾姬。她在那儿。但也还有安妮塔存在。自从法龙住进医院,他和她见面更勤了,当他今晚建议回到她的公寓时,安妮塔终于说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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